山間隱隱有些霧氣,很薄的一層。薄霧在山風的使然下如絲綢般上下翻動著,讓人生出一種身處蓬萊仙境的錯覺。透過薄霧隱約可見遠處一大片一大片的油菜花田,此時正是油菜花開的季節,遠遠望去一片金黃亮眼,一切美得讓人驚歎!
腰身上一雙強而有力的手適時纏了過來,身後是堅實溫暖的懷抱,放眼四周一派青翠欲滴,陽光普照大地,又是嶄新的一天!
——吃醋——
在山頂把烤番薯挖出來當早餐吃過之後,兩人便下了山,一路上走走停停,流連於大自然美麗的景色中,直到中午時分才來到棲雲山附近的某個小城鎮。此前軒轅絕一直問她想去哪裏?似乎他是決心要陪她遊遍大地水色風光。她沒有說話,她其實是知道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三天之後便是四國峰會,作為東臨國的參政王爺,他又怎能缺席這麼重要的會議?
她沒有把這件事說出口,心裏卻決定過了今天,明天她就陪他一塊起程趕往會場。
小城雖小,卻喧鬧繁華,市集裏吆喝叫賣聲不絕於耳,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兩人才進城門便見某處高樓下不知因為什麼原因擠得人山人海。
“沒想到這個小地方還挺熱鬧的啊!”杜綰綰望了人群一眼,感歎道。眼睛一向很尖的她透過層層的人群似乎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一下子被吸引住了,伸手拉了拉軒轅絕的手臂,語氣有些興奮地說道:“軒轅絕,你看那橫幅上寫的字?拋繡球招親嘞!”
以前在電視劇裏有看過某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到了適婚年齡又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時,便會安排拋繡球招親的活動,把自己的姻緣交給上天決定。當然這樣的做法也有可能是小姐原本就有了心上人,無奈心上人的條件不合爹娘的要求,擔心兩人在一起會遭棒打鴛鴦,於是為了能夠繼續和心上人一起,便想到了拋繡球招親這樣的辦法。雖然是人為,可是爹娘不知以為是上天的意思,即便女婿的條件差強人意,於也就無可奈何了。
沒想到以前在電視劇裏看到的事,如今會活生生地出現在她的眼前。雖然她不是愛湊熱鬧的人,但是不可否認今天這事吸引到她了。
“怎麼?綰綰有興趣?”軒轅絕聞言順著杜綰綰的視線望向高樓那邊,發現原來是這裏的城主千金要拋繡球招親,唇邊勾出一抹寵溺的笑意,柔聲道:“既然綰綰想看,那我們就留下來看個熱鬧吧。”
聽見軒轅絕說可以留下來湊湊熱鬧,杜綰綰當然開心了,絕美的臉上笑靨如花。
本就天生一張絕色傾城的臉蛋,再加上這麼一笑,頓時惹來無數關注的目光,有羨慕和嫉妒的,更多的是驚豔。
其實早在杜綰綰和軒轅絕出現的那一刻,就吸引了許多人的眼睛,而且大部分視線都是衝著杜綰綰而去的。漂亮的女子不是沒有見過,但是這麼傾國傾城的倒還是第一次看見。在這裏城主的千金算是最漂亮的人了,但是在這個女子的麵前,美麗的城主千金頂多也隻能算是清秀佳人。
要不是礙於杜綰綰身邊的軒轅絕,大概會有許多人上前去搭訕了,特別是有些富家公子。不過大部分人也隻是想想而已,誰都看得出絕色女子身邊的男子並非普通人,深邃的黑眸銳光內斂,俊逸倜儻的相貌、懾人的氣勢,全身上下渾成一股矜貴。這樣的男子非富即貴,就是是富家公子家境也不是一般的富,因為那樣震懾人心的氣質可不是一般大戶人家就可以養出來的。
看到這,隻要的知趣的人都知道還是少惹為妙,免得惹禍上身了!當然也有不少女子被軒轅絕吸引,流露出傾慕的神色,但是都被軒轅絕冷絕的目光給駭到了,很知趣地改為遠觀,並不敢逾越半分。
對於那些關注的目光杜綰綰倒是沒怎麼在意,靠在軒轅絕的身邊興致高昂地等待著活動開始。反倒是軒轅絕,眉頭皺了皺,恨不得把心愛的她藏起來,不給任何人窺視的機會。剛進城的時候他就注意到許多窺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轉,本不打算在這裏久留的,卻不想一向不愛湊熱鬧的她獨獨對那拋繡球的事感興趣,不忍心讓她失望,隻得陪著她留下來湊熱鬧。
幸好軒轅絕的擔心隻持續了一會,隨著高樓那邊傳來一聲銅鑼響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
鑼聲過後,隻見樓台處走出一位身穿土黃色錦衣華服的中年男人,還有一個衣著華貴的*****儼然是一對夫妻。兩人雖然都已到中年,可是男的麵容依舊俊朗,女的更顯風韻,由此可見兩人年輕時的風采更佳。
這兩個人對於從別處而來的杜綰綰和軒轅絕來說也許是陌生的,但是生活在這個小城鎮的人都知道此人便是這裏的城主和城主夫人,城主姓葉單名一個鈞,而城主夫人的姓氏倒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大家隻知道稱她為城主夫人。
這裏的城主和城主夫人一直是大家眼中的模範夫妻,成親幾十年一直恩愛如初,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城主葉鈞從未納過一名妾侍。兩人共育有兩兒一女,三個孩子知書達禮也都是人中龍鳳,兩個兒子已先後成家立室,娶的都是書香門第的千金小姐,夫妻間也相敬如賓,被城裏的人傳為佳話。
唯一遺憾的便是小女兒今年都年過雙十了,仍然待字閨中。而一般人家的女兒,哪個不是二八年華便嫁出去的?唯獨城主的千金遲遲未有消息。
城主的千金名叫葉暖,嫁不出去的原因倒不是因為葉暖長得醜陋,無人問津。隻要是小城裏的人都知道葉暖生得花容月貌,而且知書達禮,為人善良大方,是城裏所有未成親男兒的夢中情人。葉暖十六歲之前原本是被點名要送進宮去參加秀女選妃的,卻不想快要進宮的時候身染重疾,所有的大夫都束手無策,就連宮中的禦醫見了也都隻有搖頭的份,那時的葉暖儼然成了半個活死人,朝廷的人見了慌忙取消葉暖進宮競選的資格。
就在大家都在為葉暖扼腕歎息的時候,小城忽然來了一位鶴發童顏的道士。道士進城見城裏的人都垂頭喪氣打不起精神,以為大家是不是都染上了什麼重病。而這道士正好醫術高明,想幫小城的人一把,詢問之下才知道得了重病的人是城主的千金。道士聽說了這件事,自覺一人生病能讓所有人都打不起精神來,那城主千金的為人應當很不錯。於是二話不說便往城主府上趕去,在道士的醫治下,葉暖才活了過來。
城主一家對道士感激不盡,要重謝道士,不料道士卻揮揮手不見了蹤影。隻是在道士走後,半空中卻忽然落下一封信,正是道士所留。信中道士告誡城主,小姐的病乃前世薄情寡義所種下是命中的劫數,倘若不是今生小姐一向行善積德,今日恐難活命。重得新生之後,三年內不得許配人家,三年之後可以論嫁,但是姻緣必須交由上天安排,屆時小姐的歸宿是好是壞,交由天定。一旦天定姻緣,便不可悔婚,否則小姐活不過雙十。
正是因為道士當日的告誡,才有了今日葉暖的拋繡球招親。知道這個消息,幾乎整個小城的人都聚集到了這裏,所有未婚男子都希望自己能夠成為那個幸運兒,抱得美人歸!
樓台處隻見城主葉鈞表情嚴肅地掃了眼樓下的人山人海,上前幾步手扶著欄杆,率先開腔打破沉默道:“大家都知道今天乃小女拋繡球招親的日子,在這葉某人感謝各位前來捧場,葉某知道到場的都是為了一個目的而來,那就能夠成為上天安排的幸運兒,抱得美人歸!所以葉某也不多說廢話,按照規定隻要未曾婚配,成家的未婚男子,不管是本地的還是外地的,貧窮還是富貴,隻要能夠接到小女的繡球,他便是葉某的乘龍佳婿。不管曾經的為人如何,以後還請好好對待小女!”
話音落,人群便響起陣陣雷鳴的掌聲和歡呼聲。
許多人都扯著嗓門回應道:“葉城主請放心,誰能夠娶到小姐是三生有幸,絕對不會辜負小姐的!”
聽到人群的回應,表情嚴肅葉鈞神色有些緩和。
“如此,葉某便先多謝各位了!”葉鈞對著人群說道,說到這,忽然話鋒一轉,語氣犀利接著道:“另外有句醜話葉某必須先說,已經婚配或成家的人就別湊這個熱鬧了,否則擾亂了規矩,別怪葉某人不留情麵!還有,若無心小女的,即便唯有婚配未成家,還煩請退到邊上看看熱鬧就好了,否則一旦接到小女的繡球,就無反悔的機會,就算是用綁葉某也隻能說聲對不起了,這堂是拜定了!”葉鈞說著,雙手合拳,英雄的禮節像下麵的人群晃了晃,便退回原位。
這時便有一位負責主持的男司儀上前,手中的銅鑼朝著人群敲了敲,高聲喊道:“吉時已到,請小姐出來拋繡球!”
隨著司儀的一聲高喊,樓台處緩緩走出一位身穿大紅嫁衣的女子,正是城主的千金葉暖。隻見葉暖模樣俏麗,青絲如雲,挽成飄逸的飛雲髻。一朵金色珠花斜插髻邊,雙耳墜翡翠環。光潔飽滿的額心綴著朱點,黛眉如畫,翦翦清瞳。頰略施胭脂,仿若晚霞飛撲。小巧的鼻下,一張櫻唇粉粉的閃爍著誘人的光澤。拽地的新娘錦裙,火紅耀眼。越發襯托著她一身的冰肌玉骨,美如三月桃花。
霎時間樓下的人群響起一陣抽氣聲,原本喧囂的人群突然靜得墜針可聞聲。葉暖的美麗早就見識過,但是今日經過一番妝點的她越發的明豔動人。看得眾人心裏頓時癢癢的,恨不得自己就是葉暖那天定的夫君。
站在人群外圍的杜綰綰見了這一幕,眼神也流露出讚歎。“這個城主千金長得真不賴!難怪會把小城的人都吸引了過來!軒轅絕,你說是不是?”杜綰綰說著,側首斜睨了身邊的軒轅絕一眼。
軒轅絕有些不以為然,淡淡的目光瞥了眼高樓那邊,眼神中流露從冷漠昭示著他根本就不感絲毫的興趣。視線隻是一瞬間的停留後便收了回來,落到杜綰綰身上時自然而然地便流露出柔情。“在我眼裏,即使是易容了的綰綰都是最美的。別人美不美不關我的事,我隻在乎我的綰綰。”軒轅絕淺笑著說道。
杜綰綰聞言一時間不知該流露出是喜還是悲的神情,這家夥就知道對她說好聽的話。“口甜舌滑!”忍不住損了他一句,回頭視線又重新回到高樓那邊。
不過嘴裏雖然如此怪嗔,心裏其實還是挺開心的,因為她知道軒轅絕對她說的沒一字一句都是發自真心的。
聽了她的怪嗔,軒轅絕隻是笑了笑,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感覺到幾道灼熱的視線投向他們這邊,軒轅絕知道一定是剛才兩人交談又引來了一些人的窺視,犀利的眼神頓時冷冷地掃去。現在軒轅絕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這場熱鬧趕快結束,然後帶著他的綰綰離開這裏。
可偏偏有時候有些事,往往事與願違。
葉暖站在樓台處嬌羞的目光掃了下邊的人群一眼,有些猶豫。難道她葉暖的命運和人生的幸福就要交由上天決定嗎?難道她葉暖要托付終身的便是下麵人山人海中的任何一個陌生人嗎?想到要和一個素未謀麵,甚至是不相了解的人共度一生,似乎很不甘心!
可是……
回頭望了眼身後的雙親,還有兄嫂,大家的眼神都是那樣的期盼,期盼她能夠找到了一個好的歸宿,能夠找到人生的幸福!
終於深呼吸一口氣,回過頭決心豁出去!手中的繡球捧到半空中,在合上眼睛的瞬間毫不猶豫地丟了出去。
“搶繡球咯——”人群中一片嘩然,視線半空中落下的那個紅色的繡球,百米衝刺之勢一擁而上。
“終於開始了!”杜綰綰也很興奮,站在人群邊不斷地拍手替那些上前去搶繡球的人加油打氣。大紅的繡球被人們從這邊拋到另一邊,卻始終未曾落入哪個人的手中。場麵一時間既讓人亢奮又使人緊張,半空中人人搶奪的繡球依舊在你爭我搶中飄忽不定。
忽然人群中不知誰大吼了一聲,似乎是拚足了勁要把繡球據為己有。隻見一人躍到半空中,伸出雙手要去抱繡球,眼看著就要到手,俗話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人群中另有兩人同時躍起,搶奪的勢頭誰也不輸誰,可是讓誰也沒料到的是繡球在他們三人的爭奪中,飛了出去,並且是很快的速度飛了出去,而那個方向不是人群的所在。
人群陷入一瞬間的寂靜之後,人群迅速移動,追著繡球而去。
杜綰綰原本就一直關注著繡球的去處,才見那三個人爭奪的激烈,忽然視線中一點紅影飛來,不過幾秒的時間便落到了他們的腳邊,落地的時候隨著慣性滾了幾滾,停在一雙黑色的棉鞋前邊。
“喝——”人群一瞬間像被定格了一般,望著這塵埃落定的一幕不知該作什麼反應。
杜綰綰也有些不可置信,視線沿著繡球上移,看到的是臉色極為難看的一張極其俊美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冷厲的光芒;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眉宇間流轉著一股渾然天成的霸氣。
“軒、轅、絕?”杜綰綰呆住了,眼神有些受傷。在場那麼多人她誰都想過有可能是那個幸運兒,可是獨獨沒想過會是身邊的軒轅絕。這讓她始料不及的一幕,不僅讓她錯愕,還莫名的一陣、心裏難過,隱隱還夾雜著其他情愫,道不清說不盡,總之全部加在一起翻滾把她的心攪得異常難受。
那樣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想生軒轅絕的氣!
杜綰綰要是對男女感情的事稍微多寫了解,就會知道這種感覺叫做吃味了!
身邊的軒轅絕不做聲,卻把杜綰綰眼中的情愫變化悉數收入眼中。心裏有些開心,又忍不住心疼。他的綰綰,他心愛的綰綰,終於也為他動情了嗎?那受傷的眼神就是對他在乎的表現嗎?
喜悅來得那麼突然,又那麼適時。這一刻軒轅絕控製不住自己張開雙手把她擁進懷中!“綰綰,別擔心,我不會娶那個女人的!我軒轅絕永遠都隻屬於綰綰你一個人!”
麵對這麼滑稽的一幕,他原本是打算什麼也不說,帶著他的綰綰轉身便離開的,然而使得他沒有那麼做的是杜綰綰受傷的眼神。
“哇!這算什麼?”麵對這一幕,人群一片嘩然。
從樓上下來的葉家人見了這一幕也有些憤然,而葉暖則是一臉受傷的表情。咬住唇,眼神一動不動地盯著相擁的兩人。
剛才站在樓台看到繡球為她選的人選時,說實話那一刻她是心存感激的!因為那樣的男子即便遠觀,那不凡的氣質也是讓人不可忽視的!那一刻她甚至喜極而泣!
爹娘和兄嫂更是滿意極了,帶著她迫不及待地要下來接見他們的未來‘女婿’和‘妹夫’。可是眼前所見這一幕算什麼?既然要來湊這熱鬧,為何又要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擁著另一個女子?
“哪來的狐狸精?”作為大家長的葉鈞忍不可忍,開口罵了一句!卻隻是單單罵杜綰綰,想來葉鈞也是極為滿意軒轅絕的,不想就這麼失去了一位乘龍佳婿。
軒轅絕聽見這話忍不住皺了皺眉,明顯感覺到懷中的人兒身子顫抖了一下!
手掌安慰般地拍了拍杜綰綰的後背,視線看向說話的葉鈞,眼神冰冷。不管是誰想要傷害他的綰綰,都是不可原諒的!
“聽說你是這裏的城主?”淩厲的眼神打量著葉鈞,低沉醇厚的男聲不帶一絲感情。“不管你的身份是什麼,請你說話放尊重些,在我懷中的不是什麼狐狸精,她是本人的夫人!繡球的事本人很抱歉,但是本人對令千金絲毫興趣都沒有,所以還是請城主為了令千金的聲譽放自重些為好!”
杜綰綰自認不是好欺負的人,習慣了強勢獨立的她,任何時候隻要麵對任何不利的攻擊,都會憤然回擊,然而這一次她卻選擇了不做任何反應。因為她知道無論何時,無論發生了什麼事,軒轅絕都會義無反顧地保護她不會受到傷害!她所要做的就是相信他!
靠在他的懷中,聽著他沉穩而有力的心跳聲,那一刻她忽然覺得被人保護著原來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腦中忽然想起很小的時候,母親去世的那段日子,杜老頭曾對她說過那樣的話,他說綰綰雖然你是女孩子,但是爸爸還是希望你可以學著獨立強勢,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但是當有一天你找到了一個可以保護你,任何時候都不會讓你受傷的人,那麼你就可以把自己的羽翼收起來,累了就靠在那個人的懷中休息。當然,有些時候你也可以選擇和他一起並肩作戰!至於羽翼何時該收起,何時該張開,這全憑你自己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