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是以逸待勞麼,梁振業在一旁想著,李宛這家夥,還真有你的。
婉貞站在金殿中央,審視著跪倒一排的老臣們,帶著複雜的眼神,嘴角上揚,露出了高高在上的微笑。
成勳皇帝注視著殿中央的他:高昂著頭,沒有像眾人那樣俯首拜倒,挺拔的官服襯托著優雅的站姿,俊美的臉上帶著高貴的笑容。那種華貴的氣質讓皇帝心中一振,有一種折服感讓他相信:這一定是最後的勝利者。
同時,另一種想法是,他,隻能用“美”來形容了,所謂“美人”不過如此吧……
“敢問張大人,可知先帝元年的稅戶是多少?今年的稅戶又是多少?”婉貞不卑不亢的問話之中又有幾分咄咄逼人。
“這個……”
本來也沒有想聽到答案。婉貞昂然道:“先帝元年的稅戶是兩萬四千六百七十二戶,而今年的稅戶是兩萬零一百九十八戶。比二十多年前整整少了四千四百七十四戶。
“請問這些稅戶到哪去了?”
張蒙頭有些暈,人老了,哪能那麼快反應過來。
“逃掉了,戰死了,或者病死了。先帝年間與突厥大大交戰七八次,病災每隔兩三年就會有一次,這些都是原因。
“敢問諸位大人,可知先帝時不用繳稅的貴族共有多少戶?現在又有多少戶?”婉貞繼續問道。
眾人麵麵相覷,啞口無言。記錄備案的大都是需要繳稅的戶籍,卻沒有人統計過不用繳稅的貴族究竟有多少,因為畢竟是少數。
“先帝元年時,共有七千零三十戶,現在已經有九千一百六十八戶了。這是李宛在戶部整理文稿案件時合計的。我朝太祖年間,這樣的貴族不過兩千多戶,而現在的數目已經是國家不得不考慮的重點。”
隨後,婉貞用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列舉出了太祖年間、先帝元年和現今種種數目的對比,包括土地、稅款、消耗、軍費、工程款項等等。各種數目精確到每個,既清晰又準確,令殿上的每一個人瞠目結舌。那抑揚有力的音調道出了那些冗長繁瑣的數目,沉重的落在那些反對的大臣心裏。雖是沉靜悅耳的聲音,也並沒有逼迫的意味,但是其中有一種威嚴讓人駭然,不得不恭恭敬敬得聽著。
龍椅上的皇帝已沉浸在這聲音之中,凝目深思。
鏗鏘的回音遠遠的傳到殿外,傳到宮外,傳到京城的每一個角落,傳到那片遼闊國土的每一個角落。
山河傾聽。這位女扮男裝的巾幗奇才,沉著冷靜地剖析社稷、指點江山。
“麵對這樣的狀況,又即將於突厥開戰,請問各位有什麼良策可以充實國庫,重振國力?”
半響,總算有人回過神來了。
“即使這樣,也不能將人丁製廢除啊,還要向貴族征稅,貴族都是朝廷的功臣呐。怎麼能夠像功臣伸手呢……”
雖然這樣,聲音卻越來越,就像底氣不足。不隻是身體累得,還是腦袋累得。
“人丁製並沒有廢除,以後征兵、征工都會繼續運用。隻是不再做征稅的標準。以資產多少來賦稅,不過是依據各戶實情能力來為國家效力,比人丁更加公平。
“至於貴族功臣,也一樣是國家的臣民。正因為他們有功才給予優待。現在國家麵臨難關,功臣就袖手旁觀了嗎?這又算是什麼功臣?
“國家的法製本來就應該一視同仁。更何況貴族和功臣的財產都是從哪裏來的?都是下麵的百姓供養和皇上的恩賜。如今到了緊要關頭,不思報恩反而要加重百姓的負擔,這又怎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