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XK,ADK。所謂末日。破壞可能微小,今天又有多少在生長。世界樹,你算個什麼人文始祖所在,先祖真是與虎謀皮,你不過是粉墨包裝過的暴徒。
明天我要親自去進行深空探測。以經為紀念而活著的人真是可笑。假若文明垂死之際,不思考如何救命,反而已經開始想著墓誌銘該如何書寫。文明死去,文明不複存在,而墓碑是給文明的人看的,不是隻會生長的植物。
植物進一步生長。他為此歡笑著,承載著明天的夢。他仿佛看見她在花叢中揮手,驚喜地呼喊著,也許吧。
現實是厚重不一的沙盤,而在一切之前,先要確定自己是哪個沙盤中的一粒沙。
花於明媚的陽光下悄然開放,盡情吸收陽光。
當晚,煙花於夜空如實綻放。
記憶在淡薄。
我現在隻記得我在上升。坐在我旁邊的那個人一直握著我的手,安慰我。
窗外的空間在墜落。我離天穹越來越近,我想起小時候我和她一起看著天穹,說著現在看來遙不可及的可笑夢想。現在,早已不在。盡管我確實來過了天穹,我確實遙望大地,但縱使我繼續履行諾言,你會在那邊看著嗎?而我們那時所說的天穹,所謂永恒之空,現在也已不在。早被異常塗上陰影。
剩下的皆已模糊了,隻過去一天。我現在腦中惟餘兩幅圖景。
一幅是你,另一幅是我在天穹之上俯視大地所看到的,那異常的所謂真身——與大地上肆意生長的千萬繁花。
這些,我忘不了。
躊躇,猶豫,他還是帶著她來到這裏。他想起小時候的他們,一起走過,一起工作,一起許下諾言。現在他還是記著幼時他們走過無數次的那條小路。
十分鍾後,他發現了一個問題。他從興奮的天空中急劇下墜,但他還是強撐著自己繼續下去。
“你還記得嗎?”她笑了。
基金會已經決定好了留下文明的紀念的方法了。盡管這也意味著已經放棄繼續謀求生存了。當大地被巨型綠色植物瓜分,大地的營養被吸食殆盡之時。我們能做的又是什麼呢。還有人在嚐試謀求繼續生存,最後所做的,也不過等同於建造空中樓閣。文明的種子埋下,文明生長,文明開花,文明持續盛放,文明凋零,現在看來再正常不過了。就和你一樣,就和我一樣。
最後,紀念活動分為兩部分。聽說基金會首先是將目前為止人類探索到的所有前沿知識和所有出版過的書籍以數據的形式存儲了起來——也隻到目前為止了。然後是刻有所有人名字的木牌,死去的,幸存的人都在內,還有簡要的個人信息,總計十二億多,由機器製作,做工也實在不甚高明。木材取自世界樹。實際上,本來以上的結晶也是打算放置在世界樹內部,畢竟現在看來那裏是流傳最久的了。不過難度確實很大,現在集齊所有人的技術和餘力,也隻是將毀滅世界的花其中一個鑿至內部,結果還算順利,但也隻能一個了。
紀念是為了忘卻。我現在所希望的,也隻是我的,和你的,能在那裏仍在相鄰而已。
花也已經無所謂了。
They were yours.
最後,夜空中煙花綻放,照亮天穹。人們在進行最後的狂歡。他想起自己讀到的一本小說中的終聚地,人們也在狂歡。不過自己的世界已經在花間支離破碎,和他們相比倒少了幾分擔憂。
男人坐在花旁,當然,花已經不見了,但對於男人自己,是能看見花的,不過最後的最後,也隻剩輕歎一聲。
祈願吧,未來的一天,花也許還會再次盛放。到那時,會再次有鋼琴奏響樂曲,漫遊,人們拿著承載願望的木牌,它正飄著鬆香。風會吹過,而照亮一切的,是此刻遠方的星光。至於她,會牽著他的手,一同在花前月下,一同看鶯花常在,她柳嚲花嬌,而他再次點燃火樹琪花。
終末。微塵繼續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