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帛碎,空盡淚 無暇失蹤(1 / 3)

若無暇說對爹爹的寵愛沒有一點渴望,那是騙人的。因即便無暇對夏誠這個爹爹是有恨的,但對於渴望父愛的本能是不容否認的。這一點,從無暇一瞬不瞬盯著夏誠為天雪夾菜的眼神中,不難看出。

答應了阿秋不恨,她努力去做了,不因前事恨他,她努力去做了。可從踏入王府那一刻,她卻發現,不恨,好難。

若前事因母親的逝去可一同逝去,那此刻自己的對待又該作何解釋。第一天踏入王府,是被蠻力擄來的,那個男人可以在捏得她肩膀生疼之後,又用那般溫柔的動作嗬護那個她該叫做“妹妹”的女孩;第一天踏入王府,那個她倔強的拒絕喊“娘”的女人罵她“賤種”的時候,那個男人未曾維護他半分;第一天踏入王府,下人冷眼相對的時候,那個男人未曾阻止半分;第一頓踏入王府後的早膳,那個她血脈相連的爹爹,未曾對她流露半分關懷,哪怕一個眼神,都不在她身上做停留。

默默的吞咽著嘴裏的米粥。精致,卻嚐不出半點香氣,嚐到的隻有格格不入與尷尬。娘,過去的便過去了,你的恨隨著你去了,我呢?

無暇本就是聰明機靈的孩子,因著阿秋的教導,更是比同齡的孩子早慧。夏誠的一舉一動她默默的記在心裏,小心翼翼的盤算。

既不是想彌補,又何苦找回自己。隻因不想餓死自己這個骨肉嗎?可他有妻有子,有自己的家,何苦尋回格格不入的自己。看著天雪滿是幸福的稚顏,無暇感覺心疼。酸澀酸澀的疼。

早膳用過後,無暇便覺困倦,隻當是昨夜與繡錦聊的晚了,今早又不像在李府那般由著自己睡到自然醒。這樣想著,便帶繡錦回房睡了。

卻不想,這一睡,再醒來便是天翻地覆。

而此刻李府,恨自己無力尋回無暇的李靈昀,聽到南公讓的分析後,越發的恨了。南俊與璃國的聯姻,在夏誠的堅持下一拖再拖,如今璃國的迎親使已到京城。夏誠如此心急的尋回無暇,怕也隻是為了他最為疼惜的小女兒。如此推算,不日無暇便會被送往璃國。

“師父,可能性有幾成。”

“九成。沒把握的一成是夏誠對阿秋還存愧疚之心,對無暇想要彌補。”

這一成可能嗎,若夏誠對阿秋存愧疚之心,怎會一把火燒毀阿秋生前的居所,連一點遺物不留。莫名的心疼在心底蔓延,李靈昀也說不出為何,隻是覺得,不忍這個單純善良的孩子受這般的苦。

“還請師父幫幫無暇。”這一刻,李靈昀真是恨極了自己的無能,近來父親盯的越發緊,他若是做的多了,隻怕父親會站在夏誠那邊。

“師父的徒兒豈容他人欺了去。靈韻用心備考便是。”無暇的乖巧懂事,南公讓一分分看在眼裏,也疼在心裏。這樣靈動的女孩,受這樣的苦,他不舍。

“是!”一個字,堅定,堅決!

看著徒兒從未有過的堅決,南公讓仿佛明白了什麼。一個念頭猛然浮現在腦海,難道,師傅說的……,思及此,南公讓幫無暇的心更堅定了,執筆修書,召來家丁,快馬加鞭送去仙俊山。

但願,還來得及。

若一切如南公讓預料,初晴便可在迎親的隊伍回璃國的路上,順利救下無暇。

然,世事無常,再完美的盤算計劃,也總是存著疏漏的。夏誠如願在送親的前一天尋回替代品無暇,也如願的將她送上了迎親的轎攆,甚至那送別時的不舍與憤怒成功的騙過迎親官員。卻獨獨算漏了最不起眼的繡錦。

無暇在轎攆上幽幽轉醒,看著大紅的喜袍和陌生的環境,大感錯愕。微微掀起轎攆上小窗的簾子,悄悄的望了一眼。整個隊伍,除了同在轎攆內的繡錦,再無第二個認識的人。

“繡錦,這是怎麼回事。”到底是阿秋一手帶大的孩子,一瞬的錯愕之後,很快便冷靜下來。

“小姐,我們是在璃國的迎親隊伍中,王爺安排您代替天雪郡主完成璃國的聯姻。著奴婢小心伺候著您。”

簡單幾句話,讓無暇頓時明了了那個該稱做父親的人,為何帶她回那格格不入的“家”裏。也讓無暇心底對父親的最後一絲期冀就此破滅。

“我再沒有親人了。”

“不,你有親人。”

“我是你爹”

在娘的墳前初次知曉父親是眼前的叔叔的場景,再次浮現在腦海。那時,除卻驚訝,小小的心底還是有著淡淡的驚喜的。可此刻,小小的心底卻滿滿的蔓延著苦澀。娘,這便是你要我不恨的爹爹。娘,無暇當真是一個親人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