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紅柳河畔少年耀武(1 / 3)

“等等,打擂的來了。”一個少年邊喊叫邊分開眾人,飛身上台,先做一個羅圈揖。眾人又是驚叫又是喝彩。少年十五六歲,劍眉星目,唇紅齒白,麵皮白嫩,處子一般。長發冠束,白綢掛麵的裘皮短褂,白綢掛麵的裘皮褲,腳蹬白駝絨氈靴,仿佛一朵雲,又似一團雪。顯然是有備而來,但還是讓人不能不為他擔驚受怕。他身體也算長成了,體態健壯勻稱,但同那些或人高馬大或壯如磨盤石碾的漢子們相比,還是顯得太單薄。

司儀見了,心生不忍,勸阻他說:“尕爺,你是誰家的?姓甚名誰?第一遭已經結束了,你還是回家去吧。要想比武,還是等過幾年吧。”少年臉一寒,冷聲道:“你是不是蕃人?不知道蕃人是屬箭的,開弓就不能回頭。看你一番好意,咱就不索汙辱之仇了。否則,咱先將你踢下台去,再跟別人比試!你的話不是沒說完嘛,咱上來的不能算晚。”

司儀並不生氣,笑逐顏開:“尕爺說的是,在下錯了。請尕爺報名下場。”少年笑道:“你欺負人是怎的?咱看好幾天了,有幾個是報名下場的?等咱打勝了,再報名。若是打敗了,咱就不丟那個人了。”司儀越發樂了,吆喝道:“比武繼續,有下場的沒有?”

司儀喊叫了好幾遍,也沒人上場,司儀喝道:“再沒人上場,就算這位尕爺勝出!”

“勝出,勝出……尕爺勝出……”台下的黨項以及各族人,都一哄聲地喊叫。

司儀舞動雙手,壓下呼喊聲,高聲喝道:“再問一遍,有沒有人下場?沒人……”

“我來!”祿勝的屬下,第一天勝出的野牛出來笑道:“天下沒不花錢的酒……”

“不要臉!以大欺小!有本事,跟本姑娘比試……”尖銳的叫罵聲中,一個十三四歲一身火紅的小姑娘,分開人群就要朝台上躥,被一個身著狐裘的十五六歲的姑娘一把拉住,笑著叱責道:“花花,你又胡鬧個甚?人家還沒比呢,你怎就知道不行?萬一他失手了,你再上也不遲嘛。”大姑娘雖然是在勸說小姑娘,但顯然沒將那些人放在眼裏。

台上台下的人又是笑,又是暗暗稱奇。大姑娘美豔絕倫,小姑娘嬌憨可愛。少年仔細看小姑娘一眼,又可氣又可樂地對她行禮道:“謝謝小菩薩仗義執言!咱不行你再上!”

小姑娘小瑤鼻一皺,大言不慚地笑道:“行,你先上吧,萬一失手,咱替你報仇!”

眾人哄然大笑。小姑娘也不理會。少年真樂了。不能不樂,擱誰也得樂。這一樂,少年完全鬆馳,原有的緊張蕩然無存。他回身笑眯眯打量野牛,見他是個短粗胖,寬肩厚背,脖子似水車軸,人如石滾一般,走路兩邊搖擺,一看就是擅長擒拿摔跤的好手。

野牛是回鶻的摔跤高手,從開始練跤,還沒輸過,本來不想出場跟這個少年比拚,勝之不武,架不住王子有命,隻得勉強出場。少年一看就知道,單憑力量和對方摔跤,他不是對手,便沉氣下腰,圍著對方轉,尋找破綻。而對方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見他光轉圈,不耐煩了,撲上來抓住少年,身子閃電式下蹲,一個黑狗穿襠,就把少年扛起來轉起圈來,大家是一片驚呼。連對方的某些人都怕少年被摔傷。驚呼聲中,少年呼地飛了出去,但沒摔倒,而是穩穩地落地。所有人又是一片呼聲,有驚呼的,有歡呼的。

野牛一愣,一咬牙,怒吼:“小兔兒子!還挺靈活的……”他胡亂叫罵著,又撲上抓住少年,恨不能一下把他摔死。少年早看出破綻來了,順勢貼過去,探手在野牛的腋下輕輕一撓,野牛身子一軟,泄氣噴笑,沒容他笑出聲,已經被少年反身背起,順頭頂扔了出去,少年也跟著翻過去,在對方仰麵朝天摔倒在地時,他也砸在對方的身上,一肘子惡狠狠在搗在對方的小腹上。野牛媽呀一聲慘叫,口吐白沫直翻白眼,起不來了。

“好……”台下觀眾哄然叫好。那個紅袍少女,叫聲最高,笑得最開心。

少年先是撫胸施胡禮,然後又抱拳施漢禮,謝大家捧場。西看台中的祿勝,翻著黃綠色的眼珠子,觀察著熟倉、野利、衛慕三個族長,想看看是他們哪一個在搗鬼,結果他們也是一臉茫然。不等祿勝派人找場,已經有一個手下按耐不住,騰身上台,喝罵道:“小狐狸,花脖子小毒蛇!太狡猾狠毒了,先使壞,後偷襲,看爺怎麼收拾你……”

少年臉一沉,寒如冰鐵,目光如刀,刺向對方。黨項人最恨蛇,最怕頭上長癩疾,所以他們最惡毒的詛咒就是,蛇入帳,癩生頭。這個回鶻武士犯了他們的大忌,他二話不說,閃電般欺進那個武士,左手一引,右拳砰地擊在他嘴上,打得那個毫無防備的武士大叫著仰麵向後倒去,少年並不放過他,跟身撲出,在武士倒地的一刹那,右肘石杵般搗在武士的小腹上,武士慘叫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和幾顆牙齒,昏死過去。

“好……”紅袍少女帶頭叫起好來。台下的觀眾,一片歡騰。

祿勝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看看黨項的三個族長,也都是一臉驚異,顯然不是他們的事兒,他忍不住到台前看南北看台裏的宋人和契丹人。在祿勝掌握的情報裏,夏州的黨項人裏,好象沒有這樣出類拔萃的少年,而衛慕、熟倉、野利三族的高手也都露麵了,他不能不懷疑是宋人或契丹人在搗鬼。

在祿勝犯嘀咕的當口,潘羅支暗豎大拇指,給守侯在台下的頭等武士發出暗號,讓他們出頭揚威立萬。一個武士應命上台。這個武士也是進過級的,報名雪豹,人如其名,既不肥胖高大也不粗壯,瘦長條兒,精氣內斂,動如風,立如鬆,雙腳立地,如雞爪一般,牢牢地地抓住地麵,顯然是技藝不凡的高手。

他對著少年先施一禮,然後才目光一寒,冷聲道:“少年人,你也太狠毒了吧?你已然打倒他們,已經勝了,為何還要暗下毒手?”少年還禮,冷笑道:“那隻不過是對他們出言不遜的懲罰。若是暗下毒手,恐怕就沒這麼便宜,至少也得讓他們斷子絕孫才是。”

“算你有理。”雪豹寒聲道:“雪豹請教高明,請少俠報名賜教!”少年微微一笑道:“比武又不是攀親,提名道興作甚。等咱勝出,自然得報名,那時你不就知道了。”

“好狂的人。請!”雪豹冷笑著施了一禮,後退一步拉開架勢,雙手合什寶象莊嚴。

少年一愣,顯然是沒見過這種拳法,一時不知道如何進攻,圍著雪豹尋找破綻。他轉雪豹也轉,陀螺一般,正反轉了兩圈,少年還是無法進攻。台下的紅袍少女大聲嚷嚷起來:“姐姐,咱咋看那人使的象雪域佛家的伏魔拳法?”姐姐笑嗔:“就你小眼睛好使。這是佛家的護法之寶,隻可惜那人使的還不到家,要不然,還真找不到破解之法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