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白一招欲擒故縱,激起韓德威的爭勝之心,替李知白向契丹朝廷說了他想說又沒法說的話。又一個以退為進,燃起了蕭太後的霸主之火,決定三路大軍,齊頭並進,出征大宋。契丹人上鉤的消息,飛傳到銀州,李繼遷等人大喜。
李繼遷迅速召集各族族長軍主,趕赴銀州,會議行動計劃,準備大幹一場,畢其功於一役。這時,赫連山的飛鴿傳書到了,寫道:沙狐兒敗露被困,處境凶險。本人與高巒敗露與否,尚不知曉。請嚴查內部,深究泄密之穴。另,何人救助沙狐兒,本人如何行動,請示下。知名不具。
李繼遷一見此信,大驚失色,欲同張浦計議,才意識到他去了天湖草原。思忖了半晌後,把劉仁謙叫到一邊,同他商議:“姐夫,走了一個魏五兄弟,咱已然丟了半條命,可不敢再讓高赫二兄弟出事了。那樣,可就要了咱的命了。現在咱是方寸已亂,你說應該如何辦?”
劉仁謙道:“夏王,不用著急。李知白這邊出師大捷,高赫這邊就可以按兵不動。命他們銷毀所有文字證據,停止一切活動。出天大的事也要置之不理,免得中了宋人的引蛇出洞之計。隻要他們不動,就無危險。另外,命阿古大全力以赴,在內部犁庭掃穴,務必找出孔穴內奸。這太可怕了,千裏之堤,毀於一穴,不查出來,恐怕大業也會毀於一旦。另外,營救沙狐兒,保護高巒、赫連山二位,責任重大,不敢出一點差錯,就由咱親自去一趟……”
李繼遷點頭:“正是想借重姐夫親自出馬,去一趟。咱們這裏,能辦事的漢人,也就是你了。去漢地辦事,還是漢人方便。再說別人咱不放心!”
劉仁謙是李繼遷的姐夫,文武雙全,是他第二個信得過的漢人。聽李繼遷說完,劉仁謙點頭:“行,就這麼說定了。咱走一趟。此刻大計已定,這邊有我無我,無關緊要。可高巒、赫連山兩位兄弟,卻關礙著下一步的大業。再說,不將孔穴從源頭堵住,咱們賴以勝利的秘密,鬧不好也會泄露。那樣,就不可收拾了。所以,咱必須在災難降臨之前,將其化於無形。還有,既然決定取靈州占朔方,就等於是同宋朝全麵攤牌。這樣一來,老夫人和夫人,勢必不能再留在宋人的手中了。咱這一去,是查內奸,保高巒、赫連山,救老夫人和夫人於水火。件件重要,樁樁不可出半點紕漏。夏王還要為咱掩飾一番。尕朵子打先鋒去了原州,夏王就將花花和公主她們這支人馬,派出為主力後援。咱就隨這支隊伍出發,應名是攻打原州,路途上神不知鬼不覺地溜掉。除去夏王你和花花及公主,再不能有第四個人知道咱的行蹤。這樣,就可保萬無一失。”李繼遷稍稍放下點心,點頭道:“你一定切記,萬一有凶險,立馬將高巒、赫連山二兄弟,給咱安全帶回來。咱們寧肯事情敗露,事業晚成,甚至於大業不成,也不能要了你們的性命,你明白嗎?”
劉仁謙點頭。李繼遷放下心來,笑道:“那就這麼定了。再說說其它方麵的事吧。”
劉仁謙思索道:“契丹雖出兵,咱仍要放棄麟府綏三州,逼迫其全力攻宋。然後,令末曷盡快攻下夏州,牽製鹽州,命花花和公主及尕朵子,取原州,夏王自己取靈州。你這邊一動原州靈州,宋朝非急不可,命折八代和克佑叔等,分別死守銀環,拖住東南敵人,繼衝大信機動防禦,為各路兵馬解除後顧之憂。契丹大兵壓境,李順若再堅持一年半載,估計宋朝也沒多少兵力西來。若不出意外,最多也就一年的時間,就可以盡占朔方之地,然後東收綏麟,西取涼州。那時,就可以商討奪取天下的大計了!”“好!咱在靈州等待姐夫你凱旋歸來,共同商討天下大計!”李繼遷拍案而起,豪情滿懷地喊道。
於是,李繼遷命李繼衝去做遷移綏州百姓的準備,棄綏州城在銀環斜線布防。命嵬悉咩撤出麟府,退回地斤澤一帶保護地斤澤、黃羊坪這些根本重地。令靺曷尚信拿下夏州。令產後複出的千玉花花率義成公主、野利衛慕二夫人,率兵兩萬,會合尕朵子,攻取原州。李繼遷自己,率大軍五萬,打著赴祁連山報仇的名義,假途滅虢,攻打靈州。
且說靺曷尚信包圍夏州前,趙保忠便得到他要圍攻夏州的消息,早已派出快馬向朝廷求援,同時傳喻全城軍民固守待援。靺曷尚信圍城後並不急於攻城,歇息月餘才準備攻城。這時,李繼遷下決心取原州、複夏州、奪靈州,並開始部署這場大戰。照張浦的習慣,從不把全盤計劃端給下屬,一般情況下,隻讓下屬知道自己的任務即可。
可李繼遷忘記這一原則,加上靺曷尚信不斷獻媚,令他喪失對靺曷尚信的警惕,再加上他驕傲自滿產生輕敵情緒,不加思索地就把全盤計劃傳達給靺曷尚信。而靺曷尚信出於私心,把這一部署泄漏給熟倉禮信。那日,靺曷尚信揮軍攻城,熟倉禮信在城頭上出現,並與靺曷尚信高聲搭話。
熟倉禮信大叫道:“靺曷大軍主,綠荷白藕紅蓮花,蕃人兒都是一家。漢曹植曾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都是蕃人,流的一樣的血,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苦要以死相拚?若想攻城掠地宋遼有的是……”
“少費話!讓趙保忠出來搭話。咱跟趙保忠是沒有冤仇,但咱跟城池也沒有冤仇。不瞞你們說,咱們不但要光複夏州,而且正在取原州、奪靈州。識時務者為俊傑,叫趙保忠趕緊出來投降。看在親戚的份上,咱不會為難他。”熟倉禮信聽靺曷尚信這麼一說,知道自己猜測的沒錯,靺曷尚信的確已心生異誌。當時縮頭下去,跟身後的趙保忠商議道:“王爺,靺曷尚信提供的情報太重要了。得趕緊送出去。要不然,咱們是死定了。”
“依你說怎辦?”趙保忠問道。熟倉禮信道:“先拖延時間,讓靺曷尚信兵馬後退,咱好設法混出城去向朝廷搬救兵。”趙保忠點頭,上到城頭上對著靺曷尚信大呼道:“表弟別來無恙?一家人好說話,投降不是不可以。若想讓咱投降,先退兵十裏,讓咱們商議一下,三天後給你答複。”靺曷尚信誌得意滿地嗬嗬大笑道:“退後二十裏又有何妨,還怕你們跑了不成。好,說定了,咱就退兵十裏,三天後來聽你答複。趙保忠,咱可告訴你,千萬別耍花招!不然的話,三天後大軍攻城,玉石俱焚,再想投降都不可能了!”
熟倉禮信趁夜出逃,一路快馬加鞭趕到延州,將李繼遷取原州、奪靈州的情報,送給秦翰。秦翰大吃一驚,慌忙用四百裏加急,十萬火急地把情報送往東京汴梁城。
趙官家得到情報,急宣文武百官上殿,怒曰:“環州失陷,尚未收複。現今,李繼遷又獅子大開口,欲要奪我靈州原州,真正貪得無厭,可惡之極!繼遷叛渙砂磧中十年矣!朝廷始務含容,賜以國姓,授以觀察使,賜予加等,俸入優厚,仍通其關市,又以綏、銀州委其弟兄,可謂恩寵俱隆矣,乃敢如是!朕今決意討之。諸位愛卿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