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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底冷冷笑著,抬眼時,卻是滿臉被藉的釋懷笑意。

“可不是嗎?不過是一點事,還難不倒我。”

可不是嗎?為了引君入甕,他可是做了萬全準備。

皇上要的是給盧家撐腰的官員,可他要的是盧家消失!惹惱他的人……他一個都不會留的。

“就是,所以表哥別煩了,吃塊糕餅。”顏芩將碟子挪回,拿起糕餅,親手喂到他嘴邊。

衛凡本要閃避,但想了想,勉為其難地咬了一口——不過是一口,桂圓甜而不膩的香氣包裹住他的舌尖,再配上了那鬆軟的栗子,教他心頭狠狠一顫。

心,被狠狠地震憾著,就連魂魄都莫名地鼓噪著。

“好吃嗎?”她笑問。

衛凡長睫顫了下,啟口問:“禦門,這宅子何時多了個糕餅大廚?”

“呃……我不清楚,府裏雜務向來是如霜打理的。”禦門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臉色,卻無從分辨他的喜怒。

驀地,衛凡快速起身,頭也不回地朝廚房而去。

“欸,表哥?”顏芩不解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就見禦門也跟著他的腳步而去,這書房裏頓時隻剩她和丫鬟。

她頓了下,遣退了丫鬟,翻開他擱在桌麵的賬本,把文字逐項記進腦袋裏。

廚房外的青石板上,有抹白底穿著大紅牡丹的身影,正輕柔地將玲瓏一把摟進懷裏。玲瓏在她懷裏漾開笑靨,撒嬌似地偎進她的頸項,微風將兩人銀鈴般的笑聲吹進他的耳裏,教他不由得怔忡站在原地。

曾經,那是他非常渴望的一幕,多少次在午夜夢回欺騙自己,待他一覺夢醒,最愛的女人會抱著他最疼的女兒出現在眼前。

然,日複一日,夜複一夜,渴望未曾實現,教他死絕了心,然而此刻,那曾經最深深渴望見到的畫麵就在麵前,教他以為死去的心,隱隱惻動,拉扯著自以為痊愈卻未曾平複的傷。

痛,在瞬間爆發,夾雜著不敢確認的膽怯,野蠻而囂狂,像要將他吞噬一般,逼迫著他——

“葫蘆!”

那近乎破碎,隱藏渴求的呼喚,彷佛曆經了無數個心碎的夜,一遍遍地在夜裏呼喚她歸來,愛得有多深濃,呼喚就有多聲嘶力竭,那撕裂般的呼喚,教葫蘆怔在原地,不敢回頭。

他認出她了嗎?還是……他一時錯覺?她不敢回頭,就怕又要再次麵對他的淡漠。她這一輩子嚐盡他的溫柔,不曾被他漠視,他的淡漠就像是一記記的鞭笞,痛得她無力承受。

“爹爹!”衛玲瓏朝他猛揮著雙手。

衛凡視若無睹,目光死死地瞪著那抹柔白又鮮豔的背影,直到餘光瞥見那頭灰白發絲,瞬間覺自己竟如此動搖,把她當成了葫蘆。

他這是怎麼著?

葫蘆死了……他再三確認,足足等了她三個日夜,等不到她清醒……她死了,永遠不會回來,他為什麼還不死心,為何如此輕易被煽動?

希望瞬間碎成一地絕望,教他滿心期盼化為凶猛怒火!

“你為什麼還在這裏?!”怒火猛烈襲向她。他一個箭步向前,手正扣上她的肩頭,欲將她轉過身時,卻覺掌心所貼覆的肩頭那般纖細,但不覺骨形突出,而是有圓潤的肉包覆著。

曾有術士說過,葫蘆是女子奇相,瘦不露骨,是旺夫萌夫之相,千萬個女子之中,唯有一個。她……

“爹爹、爹爹,你不要生氣,是我硬要葫蘆留下來的。”衛玲瓏趕忙拉著他的手,小臉滿是傷心。

“爹爹,不要趕葫蘆走,玲瓏喜歡葫蘆陪啊……”

不隻是衛玲瓏著急,就連在廚房內的幾個廚娘丫鬟,也被那聲暴吼,嚇得聚集在廚房門口張望,慌張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唯獨在廚房內的如霜,老神在在地顧著大灶,壓根不受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