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我怎麼敢?”這話教他嚇得心都快要從胸口跳出,但仍是努力地以不變應萬變。天啊天啊,主子真的是鬼,怎麼連丫鬟的笑聲都能聯想到他身上來?
“是嗎?”
“或許是近來主子廣發邀帖,大擺宴席慶賀生辰,所以大廚正在試菜色吧,丫鬟們拿在手上的,八成就是試吃品,丫鬟們有得吃,當然開心。”禦門假裝看向屋外猜測,事實上,他當然知道這些糕餅是出自誰的手。
“況且……這府裏許久沒有笑聲了,如此一來倒也熱鬧。”後頭這句,他是大著膽試探的。
“你這是拐著彎在數落我這個主子不成?”這座府邸是在葫蘆死後才開始安靜的……葫蘆既已不在,他也不允許旁人在這裏頭撒野吵鬧。
“我怎麼敢?”禦門笑得臉都快要僵了,決定點到為止就好,免得這張笨嘴惹禍上身。
衛凡哼了聲,垂眼沉思,長指習慣性地敲著桌麵。
禦門無奈閉上嘴。他知道主子是在心煩手上的事,可問題是,他連主子到底是在打什麼算盤都沒個底,教他就想想要分憂解勞也沒個方向。
眼前真要能幫上主子的忙,就是……腳步聲踏上廊階,他不禁苦笑,真是說人人到啊。
“表哥。”顏芩領著兩個丫鬟,手裏捧著廚房剛出爐的糕餅踏進了書房。
“表哥歇著吧,廚房備了許多糕餅,我挑了兩種給你嚐嚐。”
衛凡一嗅聞到那糕餅氣味,猛地抬眼,隻見丫鬟手上端的是杏仁核酥和桂圓栗子糕,教他不禁微怔了下。
“這……”
“表哥,你嚐嚐這味道好特別的,比咱們將日城最有名的應軒堂還要講究。”
顏芩儼然當家主母的姿態,將兩碟糕餅擺在他的麵前,還擱了壺茶。
衛凡直瞪著那兩碟糕餅,那眸色像是見著什麼毒蛇猛獸,將碟子硬是推開。
禦門見狀,不禁暗暗哂著嘴。
“表哥?”顏芩微詫,隨即收斂心神,猜想他為何不快。
“表哥該不會是為了先前提過的茶事心煩吧?”想來想去,能教向來八風吹不動的表哥心煩,這事肯定脫不了關係。
十數日前,她不經意聽表哥問旗下掌櫃,攬霧城的春眠和吞雲城的夏荷兩款茶葉,為何至今尚未交貨。
那可是皇上欽點的貢茶,要的全都是最頂尖鮮嫩的茶葉,然而至今所得的量,卻遠不及皇上要的十分之一,教表哥微微動了怒。
衛凡麵色不變,順著她的話道:“可不是?”
教他心思震動的,絕非那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是這兩碟糕餅……他嗜甜嗜吃糕餅,然而從小就被父親嚴禁,說那是姑娘家才愛的滋味,可是盡管被禁,嘴還是饞的,而向來能滿足他這張刁嘴的,也唯有葫蘆的手藝了。
在葫蘆逝世後,他不曾嚐過任何甜滋味。
可現下這糕餅的香氣……儼然就像是出自葫蘆之手!到底是誰,試圖一再地左右他的心神?!
“表哥,難不成都過了十幾日都查不出原因?”顏芩狀似擔憂地追問。
“查出了,有人用更高價的價格收買了大半。”衛凡分出心神應對著。
“……可知道那人是誰?”她雙手交握著,笑臉摻著些許緊張。
“要是知道,豈會容許對方一再地提高價格搶購?”他哼了聲,不滿全表現在臉上。
顏芩聞言,暗暗鬆了口氣,佯惱道:“真不知道那人是誰,膽子這麼大竟敢搶皇商的貨,況且那還是皇上要的貢茶呢,這麼一來,豈不是要逼表哥走入絕境?”
皇上要的貢茶要是不能準時送進宮,鐃是身為皇商的表哥也脫不了罪。
衛凡狀似心煩,斂睫不語。
“唉,就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找表哥的麻煩,上個月吞雲城才因為水患而封了三座礦,如今就連貢茶都出事,不過表哥別擔心,表哥吉人自有天相,自然是能找出良策。”顏芩一席話說得真心真意,真要教人以為她是如此誠心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