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垂著小臉,可憐兮兮地判他罪,“小爺輕薄我。”
“胡扯!”他想也不想地道。
“真的……”葫蘆泫然欲泣,那模樣說有多惹人憐就多惹人憐。
“小爺昨晚喝醉,硬抓著我,抱我親我還要我喚你小爺,後來後來……”她嗓音哽咽,像是再也無法往下說。
他的呼吸跟著急促,隻因那殘破的記憶順著她的一字一句蘇醒,教他爆開一身冷汗。
“不可能……”他低喃著說服自己。
他從未酒後亂性……不,他曾有名,翌日還被葫蘆抱怨他無視她貪睡求歡,難道說,昨晚他把她當成葫蘆,所以……
“嗚嗚,就知道小爺不會認賬……”
“胡扯!你我皆是和衣而睡,你說這話究竟是何居心?!”衛凡抓回心神,怒眼瞪去。那瞬間,他瞧見她撇唇暗呿了聲,那神情那模樣,像極了每回葫蘆淘氣栽贓他失敗的表情。
那臉上明明有著大大的胎記,為何他竟覺得如此相似?是那身衣裳造成的錯覺嗎?可她穿著這身衣裳,那身形簡直和葫蘆如出一轍……他這是怎麼著,快錯亂了不成?
“可是昨晚真的是小爺拉著我一道睡的!”這一點,就算沒有人證,她也要力爭到底。
“……我不記得。”雲淡風輕地撇得一幹二淨。
“喂……”不要太過分了,她可是有脾氣的,而且她的脾氣向來不太好,不要逼她!
瞧她噘嘴裝凶狠,配著那大紅胎記和灰白的發,不倫不類得教他想笑,唇角微了下的瞬間,他突愣了下。
他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每日吃她做的糕餅,吃進了她下的毒不成?
“都不記得了是吧,但小爺要不要摸摸臉,有沒有覺得臉上澀澀的?”她突地彎唇笑得狡黠。
衛凡看著她變幻快速的神情,總有種錯亂的感覺,好似葫蘆附在她的身上,重新回到他身邊……
“葫蘆,你在不在裏頭?”
門外響起衛玲瓏嬌軟的聲響,還有禦門一再阻止的低嗓,葫蘆二話不說地跳上床,就在衛凡來不及阻止時,門板已經被人推開——
門外,禦門和如霜見狀,雙雙背過身,唯有一臉震愕的衛玲瓏直盯著裏頭,衛凡見狀,垂眼看見葫蘆竟賴在他懷裏聰眼假寐,正惱得想要將她踹下床的,小人兒已經快步跑來。
“葫蘆好賊,竟然和爹爹一起睡,我也要!”話落,小小身影利落地跳上床,毫不客氣地往葫蘆身上壓去。
“啊……我的腰!玲瓏,你壓到我的腰了!”天啊,她的腰要斷了。
葫蘆掙紮轉身,隨即將她一把抱進懷裏,然後反身將小丫頭壓成麻糬。
“啊啊,我不能呼吸了!”衛玲瓏手腳並用地掙紮著。
聞言,她略微退開些,豈料小丫頭立刻反敢,將她壓成豆皮。
“誰家的小孩這麼卑鄙?”葫蘆耍凶狠地朝她的胳肢窩搔癢。
“哈哈哈,衛家的……啊,不準搔我……葫蘆好卑鄙,我搔不到……”衛玲瓏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拚命伸長短短小手卻怎麼也搔不到葫蘆,隻能很弱勢地被一欺再欺,最終忍不住向衛凡求救,“爹爹,救命啊……哈哈哈……”
衛凡愣愣地看著兩人玩成一團,在他房裏蕩出串串銀鈴聲,驅散了這一屋子的靜寂。
他該要生氣的,可是,他卻笑了。望著一大一小嬉戲,不自覺地放柔了那雙總是淡漠疏離的眸。
他累了,他需要一個人作伴,撫慰他千瘡百孔的心。
這是可以被允許的吧……對吧?
那是種很奇特的情景。
書房外,玲瓏纏著葫蘆,葫蘆像是故意逗她,東轉西轉地就是不順她的意,氣得玲瓏哇哇叫,可葫蘆隻要一回頭,隨即又把玲瓏逗得咯咯笑。
而她,打從他生辰之後,裝束打扮和他的葫蘆愈來愈像了。
是巧合,還是誰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