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朔野的團隊總是二十四小時待命任老板隨Call隨接。他已經很久沒經曆過打電話找不到人,對方又不回撥的恐怖,這真教他心情好亂,情何以堪。刹那間,愛白雪的深度、在意白雪的程度,又莫名強大好幾倍(人就是賤。)
“哦,是你啊,哈哈哈,大老板,王大老板,了不起的王大大老板。我沒事,沒事兒……跟朋友喝喝……喝酒。”她笑嗬嗬。“和牛真好吃——比你請的那個茹什麼的牛排讚喔。”
最好你明天還笑得出來。
品常翻白眼,跟他無關,懶得管,隨她摧毀自己的姻緣路。
王朔野靜了幾秒,不爽了。“你喝酒?跟誰?”
“我不是說了,朋友啊,哈哈哈。”
“什麼朋友?男的女的?”
“品常——他問你是男的女的欸……”白雪喊,湊近掐住他下巴。“我看看喔,唔,這麼帥,鼻子這麼挺,當然是男的,哈哈哈,是男的啦……”
最好你明天還能哈哈哈。
品常無限同情,喝酒誤事,莫過於此。乘龍金龜婿,眼看就要毀在她手裏。“台灣淩晨了吧?你該回家了。”王朔野咬牙道,他錯看白雪了嗎?以為她是潔身自愛單純女,結果酗酒還……跟男人廝混?
“我不回家,我討厭回家,我不喜歡家裏那個人——”
“家裏還有誰?你跟人同居?”
“沒想到他(她)有小孩——”白雪哭了。“我被騙了——”
聽到這裏,王朔野離崩潰不遠。他遠住異鄉,腦海畫麵是白雪跟別的男人酗酒
不回家,而家裏還有個人等她,然後還冒出小孩而她聲稱被騙了。
這女人莫非私生活淫亂?!
“你……你到底——”有幾個男人?
嘟嘟嘟——電話偏在此時斷訊。
NO……在這匪夷所思之時,在一團迷霧待解之時,在千頭萬緒厘不清楚時,電話掛了?!
王朔野立刻再打。
距離不是問題,電話不通才是人間最遙遠的距離。
世界,就是這樣結束的。
我們很難想像,遠在舊金山的王朔野是怎麼忍受身心煎熬、肝膽兩虛,揣摩猜測狐疑困惑,這個打算認真追求的女子。
她是白雪公主,還是黑魔女?
她是清純小可愛,還是淫蕩壞女娃?
這是要逼死誰啊,還給不給人活啊啊啊啊?
關鍵時刻將電話關機的是江品常——明智的決定但好殘酷。
他斷了白雪胡說八道的機會,卻開啟王朔野胡思亂想的旅程。
白雪蜷成蝦狀,哭得不能自已。“我好渴,給我水。”
水來了,冰涼涼的水杯輕觸額頭。白雪仰頭,慢吞吞喝了。
“真好喝,你人真好。”白雪躺下。“可以幫我擦臉嗎?黏黏的。”又是鼻涕又是眼淚。
濕毛巾來了,帶著淡淡皂香,覆上她臉,抹來抹去,抹幹淨。
舒服多了。
“謝謝您。”白雪摟著枕頭。
“你好好。”睡了。
好好睡,好好睡吧。
品常坐在床沿,笑望她憨憨無辜的睡姿,像小狗一樣。
她說一,他做一。她央求啥,他照辦。
他為什麼突然這麼配合?待她這樣好?
因為啊……他眼裏閃爍戲譫的光。
明日,當白雪想起今晚,檢查過手機記錄,她會想滅了自己。
想到這裏,萬分同情。嗬嗬嗬,就不跟她計較那麼多了。
溫柔撫著她的發。白雪啊白雪,噫……咦……以……矣。
“要~~堅~~強~~耶。”他也會歌仔戲腔。
第9章(1)
什麼東西在眼前一閃一閃?
白雪睜眼,醒過來。
麵前,一扇窗敞開著,窗欄垂著DIY的窗簾。那是由一串串廢光碟製成的簾子,盤型光碟,在晨光中閃爍。風吹來,它們晃,閃啊閃。屋外是大片的金黃光,茄苳樹迎風蕩著枝葉,能聽見藏在樹梢唱歌的鳥兒,幼細的鳥叫聲應該是“綠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