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她雖為神官之後,但她並沒有承襲爹爹的能力,要她留下子嗣……
“……染梅,太辣了?”慕君澤的聲音響起。
染梅猛地回神,驚覺眼前一片模糊,頰上有淚痕。
“呃……嗯,太辣了,奴婢去喝口茶。”染梅順著話意先行退下。
慕君澤將筷子一丟,沒了食欲。
“嗯哼,原來如此。”豔兒不但看出興味,還看出端倪了。
“段子呢?”他狀似漫不經心地問著。
豔兒哼了聲,“我已經派人把段子告訴鏡花了。”他識字不多,但是腦袋裏有很多段子可用,所以把段子都交給真正的鏡花去寫,他算是影子鏡花。
“是嗎?”他垂斂眼瞼,心裏想的是染梅的淚。他沒打算讓她哭,他隻是想再一次地確定她的身分罷了,沒想到會令她落淚。
“四爺看起來真沒精神,是不是因為那丫鬟……”
“話多的人命總是短些。”豔兒話未竟,慕君澤低聲撂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下樓。
外頭天色已暗,一樓的主廳裏已有不少客官走動,花娘熱情伺候著,而那抹鵝黃身影分外顯眼,教他一眼便瞧見。
一個箭步向前,輕扣住她的手,她驚詫回頭,見是他明顯鬆了口氣。
這反應教他不自覺地漾起笑意,逗弄般的問:“瞧見是我安心了?”
染梅沒出聲,算是默認了。剛才下樓,突地發現有不少人走動,目光色迷迷的打量,正忖著要回樓上,他便出現。
“走吧。”他微不可察地歎口氣,心底因她漾著淡淡的憐惜。
這煙花之地實在是不該帶她來,讓她悲傷之餘還受到驚嚇。
難得的,染梅沒抗拒他的牽引,正要走,後頭傳來聲響,阻止兩人離去的腳步。
“欸,這不是七郎嗎?”
慕君澤神色未變,唯有眉頭微擰顯示他的不耐。
一回頭,他淡揚笑意道:“許久不見,周二少。”此人的爹官拜首輔,姊姊又是皇上頗寵幸的周昭儀,教他在這京城一帶儼然成了個小霸王。
“哎呀,這丫鬟長得不錯呀。”周二少靠近幾步,一雙綠豆小眼上下打量染梅。“真巧,本少爺今兒個也帶了幾個美鬟到這花樓好好玩玩,七郎要不要一道?”
“二少,我……”
推卻的話尚未開口,周二少已譏剌地打斷。“七郎可別說這花樣你沒玩過,想當年這京城附近的花樓你哪家沒踏進過,有哪個花魁沒玩過,說到底咱們還是穿過同雙鞋的兄弟呢。”周二少的嗓門不小,掩過了絲竹聲,引來旁人注視。
慕君澤眸色微黯,感覺牽住的小手輕顫了下,連帶地扯動他的心。
多年前的荒唐事就非得在這當頭掀開?原以為自己不在意她是否知曉,事實上不過是自欺欺人。
她是如此地崇拜墨染,墨染在她心底儼然像是個神人般,要是她知道神人如此不堪,心底作何感受?而他,在意的是破壞了墨染在她心底的地位,還是純粹不想讓她知曉自己曾是那般頹廢荒唐?
“聽說你近幾年收心了,獨鍾豔兒,可一個豔兒豈受得了你折騰,要不咱們今晚找幾個花娘,再加上你我的美鬟一道樂一樂,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周二少說著,目光淫穢地望向染梅。“本少爺不介意和你穿同一雙鞋,隻想知道那丫鬟壓在身下的滋味。”
說著,他動手要扯染梅,幾乎不假思索地,慕君澤騰出另一隻手扣住他。
然,一出手,他隨即愣住,暗道,糟了!
“欸……你的手不是傷得連動都不能動了?”周二少詫異地道。
第5章(1)
周二少話一出,就連染梅也不解地看著慕君澤。
他總說他的右手疼得緊,就連大夫也說他手傷得嚴重,可如今瞧來,這手像是一點傷都沒有,這……到底是誰在說謊?再者,怎麼覺得四爺的手傷似乎還藏著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