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拿錯嗎?”

“倒也不是,隻是這七夕水蓮情,要的便是互拿到對方的水蓮燈才能成立彼此的姻緣,要是拿錯自然就是錯過。”

“那……要是彼此有意卻因為拿錯而不能成親,這風俗也太折磨人了。”她低聲咕噥。

“四爺,你這丫鬟肯定不是咱們齊月人吧。”朱老板脫口道。

慕君澤神色未變,隻是睨了朱老板一眼。

光是一眼,朱老板立刻察覺自個兒失言,補救地道:“再不然肯定是哪個石頭蹦出的,要不這腦袋怎會如此硬,壓根不懂變通。”

原本心底微驚的染梅聞言,略略鬆了口氣。

慕君澤接了話。“朱老板這話說得可中肯了,她腦袋確實硬如石。”

染梅偷覷他一眼,瞧他似乎沒多細想,也就由著他奚落了,徑自欣賞著架上其他水蓮燈和宮燈。

“爺,老爺在工坊聽說慕四爺來了,想請慕四爺到工坊一趟。”鋪子後頭通廊跑出一名夥計,低聲說著。

朱老板聞言,有些為難地抓了抓頭發,“四爺,我爹許是太久沒見到你,剛剛夥計私自通報了這事兒,他知道了便希望四爺到工坊給他一些建議,就不知道四爺意下如何?”

慕君澤沉吟了下,見染梅似乎頗有興致地東摸西碰,便答允道:“也好,許久沒見到令尊了,去問候一聲也好,隻是我這丫鬟就煩請朱老板照看一下,省得她一不小心走失了。”

染梅聞言,忍不住橫睨他一眼。她哪會走失?又不是三歲的娃兒。

“這有什麼問題。”朱老板喜出望外地道。

“染梅,我去去就來,你在這兒等會。”

“是,四爺。”盡管心底犯嘀咕,可好歹是主子。

待慕君澤隨夥計離開,染梅開始打量起擱在角落的燈柱,研究起垂落燈緣的金銀流蘇,目光突地定在燈麵上的畫作。

“這畫……”

“果真是四爺的丫鬟,一眼就認出四爺的畫。”朱老板負手跟在她身旁,沒將她當個丫鬟,反倒以上賓的方式接待。

“想不到四爺也在燈麵上作畫。”畫的不是風景,而是祥瑞的龍鳳團舞,筆觸精細,畫工講究不馬虎。

“這幅畫是在四爺被召進宮封為畫仙之前所畫,四爺所有的畫都被收進宮中,民間根本找不到半幅,唯有這燈柱,所以是非賣品,純粹欣賞。”

“四爺為何不再畫?”如此才情竟不再作畫,豈不是太可惜了。

“啊……算起來姑娘當時年歲還小,不知道四爺後來出的事。”

“四爺出過什麼事?”

“話說十年前四爺被封賜為畫仙,皇上挑了一幅送到鄰國大鄒,為鞏固兩國情誼,豈料大鄒突然夜襲邊關,造成邊關兵將死傷慘重,重臣上奏,認定是四爺的畫有所暗示,是為通敵之罪,因而被判入獄。”

染梅難以置信地瞠圓水眸,回想起來,當年大鄒確實曾出兵,可是她壓根不知道夜襲之戰所為何事,更不知道四爺竟因而被判通敵之罪。

“不過是一幅畫,哪來的通敵之說?”她忿忿不平地道。

那幅“滿城飛花”她是見過的,明明就是突顯國強民安的風景圖,何來暗示?

她驀地想起四爺說過畫作皆由觀者解讀,要是有心人硬要栽贓,作畫者又能如何,難道四爺說的就是這回事?

“可不是嗎?”想起當年的事,朱老板亦是一臉難平。“就因為四爺被判入獄,慕老爺和慕夫人四處奔波營救,因而積勞成病亡故,慕二爺也被遠調邊關,慕三爺被貶官,隻剩慕大爺從中斡旋,後來也不知怎麼做的,終於是洗刷了四爺的冤情,然四爺也因而過了一段頹廢的日子,直到幾年前才振作起來,可惜的是,自此之後,四爺隻畫……反正就是不畫風景圖了。”朱老板點到為止,不敢道出淫畫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