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起火來。“就連二嬸也騙我!”吼完這句話,使勁地掙開芝恩的懷抱,跑出小跨院了。

“阿保,快跟上去!”芝恩朝小廝說。

阿保馬上去追小主子了。

“二嫂……”亭玉感受到氣氛不對,有些不安。

芝恩擠出安撫的笑靨。“沒事,亭玉多吃幾個冬瓜餃……”究竟大嫂心裏是怎

麼想的?難道殉節真的比養育親生骨肉長大還要重要嗎?

她真的不懂。

第7章(1)

到了第五天,芝恩正在房裏折著衫、褲和長袍,好讓阿瑞拿到書房去給相公替換,雖然不知這樣的日子要過多久,但是她會等下去。

就在這當口,聽到有人推門進來,以為是堇芳,便繼續坐在床緣,忙著手邊的事,直到好半天都沒有動靜,這才抬起頭,發現站在眼前的卻是雲景琛。

“相公!”她放下長袍,起身喚道。

雲景琛除了唇畔和下巴多了些青色胡髭,精神看來不錯,隻見他兩手背在身後,墨黑的雙眼凝聚著光芒,仿佛決定出來麵對一切。“你跟我來。”

“是。”芝恩沒有問要去哪裏,無論天涯還是海角,都願意跟隨。

就這樣,她跟在雲景琛身後,走出寢房,正好遇到堇芳回來,看到二爺肯下樓了,不由得替主子高興。

“二奶奶……”堇芳才要問她跟二爺要上哪兒去,見主子用眼神示意,要自己別多問,便馬上把嘴巴閉上。

待芝恩發現他們是往西側的小門走去,猛然明白相公想做什麼,心中不禁既欣慰又感動。

待夫妻倆站在那扇小門前,雲景琛攤開緊握在掌中的鑰匙,開啟門上那把大鎖,鎖鏈所發出的金屬聲響,冰冷到讓午後的暑氣也跟著降溫。

接下來,就聽到“呀!”的一聲,小門被推開了。

她隨著相公踏進小門,走向那口水井,也是雲景琛內心痛苦的根源。

“……娘就是投進這口水井死的。”他才開口,聲音因情緒波動而顯得沙啞,仿佛又回到那天早上,聽到噩耗,和大哥奔回肅雍堂,雖然大人不讓他們看,但還是想見娘最後一麵,耳邊又聽著眾人的耳語,盡是在說娘的壞話,內心的難堪和憤恨從此不曾離去。

芝恩上前兩步,來到身旁,握住他的手,希望能替相公承擔一半的悲痛。

“爹在外地出了意外過世,也不過半年,有一天,下人發現娘與府裏一個姓紀的帳房私通,兩人就被押到寶善堂,祖母怒氣衝衝地質問他們是否真有此事,不過兩人都否認到底,可是目睹的下人卻說看到娘和帳房衣衫不整,還發生苟且之事,祖母便在盛怒之下,動用家法,將那名紀姓帳房杖斃……”雲景琛從齒縫中迸出每一個字來。

這些就跟堇芳說的一樣,她忍不住問同樣的話。“這個目睹的下人又是誰?當時究竟看到什麼?”

“我記得……是祖母身邊的吳嬤嬤,正好奉了祖母之命,拿了補品到肅雍堂,這才看到,便回去告訴八姑,八姑認為茲事體大,就趕緊跟祖母稟報……”他緊閉了下眼皮,重新再去回憶當年的情景,將塵封已久的記憶打開。

“不過吳嬤嬤早已過世,無法再當麵詢問一次。”

她抬頭看著雲景琛,還是納悶。“如果婆母真與那名姓紀的帳房在這座院落裏頭幽會,相公和大伯又豈會毫不知情呢?”這麼做未免太大膽,也太笨了,再怎麼不聰明的女人,都知道會有被人撞見的危險。

雲景琛嗤哼一聲。“爹的喪事辦完之後,二叔便叫我和大哥搬到他們居住的院落,想要親自監督咱們讀書識字,免得因為沒有爹管教而荒廢了,因此隻有小妹住在這兒,而小妹不過六歲,什麼也不懂,所以娘才敢把對方叫到這兒來,而身邊伺候的婢女自然不敢多嘴。”

“相公不是也說婆母否認嗎?”芝恩想了想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