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時候,落月的生意還是如往常般熱鬧,小紅站在樓上,冷冽的眼神,直勾勾的看著樓下這群縱情聲色的酒囊飯袋,與往常的憨厚完全不似一人。
不過老鴇的一聲叫喚,她立刻就變了臉色,換上了一副老實相,進了老鴇的房間,伺候她梳洗。
一旁的月娘看的真切,這姑娘說變臉就變臉,不是一般人呐,不過轉頭她便沒了興趣。
再有能耐又能如何,進了落月,不管她是前朝的公主,還是今朝的皇後,老鴇子才是如來佛,縱使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和這漫天的黃沙地。
老鴇梳洗完畢,便去了前廳接客,小紅立刻隱入了她的房間,開了扇窗戶,不多時,一個黑色的身影便潛入了落月。
小紅將紙條遞給他,又走出了房門,黑衣人看完字條,便將它燒了。
老鴇的房間很是奢靡,黑衣人在房間裏翻找了一遍,將值錢的東西打包後,一把將蠟燭推翻在了床上。
火勢蔓延的很迅速,很快,外麵的人就發現了房間裏冒出的濃煙,還沒來得及上去滅火,其他各個房間裏也陸續著了起來。
一時間,賓客四散,大家逃命的逃命,救火的救火,一個個鬼哭狼嚎。
黃沙漫天的越州本就幹燥,平日裏的夜風吹的更是肆虐,一點點火星子就能燎起一片,不多時,落月便隻剩下了一副燒枯了的架子,老鴇子看的是欲哭無淚,呆坐在沙土地裏,早沒了往日的風光。
乙字號牢房是女監,裏麵出奇的安靜,王強拿著黃二麻身上拿來的鑰匙,快步打開了一道道閘門,來到了最裏麵的那間。
一個長發的白衣女人躺在牢房裏,昏暗的囚室內,看不清她的麵容,王強開口輕聲呼喚道:“江伊佳?你是江伊佳?回答我!!”
那人好似被吵醒了,很不耐煩的翻身而起,看清楚來人,她不屑的甩了甩頭發。
看清楚她的麵貌,王強的心才算落地,他剛要開口,就被江伊佳伸手示意閉嘴。
他這才清醒了一些,這裏這麼安靜,說什麼都會被旁邊的人聽到。
他打著手勢,問起了她的近況,嘴上卻言語冰冷,好似在審問犯人。
“你就是江伊佳,江南連殺十六人的魔頭?”
王:手勢(你最近好嗎?我來救你。)
江:手勢(很好,勿念。)
王:手勢(師傅不管你,我不會丟下你的。)
江:手勢(還不到時候。)
“怎麼?不說話,啞巴了?”
王:手勢(什麼時候行動。)
江:手勢(今晚亥時。)
“好啊,藐視上官,簡直罪加一等!你給我等著,等會兒就讓你知道知道厲害!”
說完,他便裝作怒氣衝衝的樣子走出了乙字號牢房。
黃二麻還在睡著,王強便把鑰匙重新放回了他的身上,起身時,卻發現這人似是在裝醉,眼皮子跳得厲害,當下就明了,這人怕是在試探自己,便裝作不知道,又坐在他對麵喝起了酒。
“二麻兄,這做人可不能這麼不地道,我才來一天,你這就給我下套,不合適吧?”
黃二麻還躺在那裝死,可那亂晃的眼皮卻還是出賣了他。
“怎麼,還跟兄弟我裝樣子?”說完,王強便舉起杯中的酒水,猝不及防的潑在黃二麻的頭上。
“吼!兄弟哦,何必呢?”剛才還醉死過去的黃二麻,此時一個健步起身,抖起了自己身上的酒水。
看著黃二麻裝腔作勢的樣子,王強心裏也有了底,這老小子就是在試探他,不過正事要緊,今晚亥時便是成事的關鍵,可不能讓這家夥壞了好事。
王強立刻換上了笑容,一臉歉意的給黃二麻擦身上的酒水:“我說老哥,你這是何必呢?大家都是同僚,拿我當外人呢?”
隻見他一臉喜色的跟黃二麻低語道:“你還別說,這女人確實長得漂亮,也難怪前任叫張什麼來著,張,哦,對,張六子的挑中了她,嘿嘿,嘿嘿。”
黃二麻臉上的肉抖了兩抖,本想試試這人的深淺和來這的目的,卻沒想到他還是個色中惡鬼,才來第一天就跑去女監看那“魔頭”去了,真正是不要命。
不過也好,既然是個好色之徒,也不用他費心思探什麼底了,不出幾日,那女魔頭便會讓他吃上苦頭,之後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