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我們坐在橋頭,一直等到紅霞出現時才開始行動,想如第一天那般重溫舊夢。憨子因為聽說了前兩天的樂事兒,非要走反方向連家都不回地跟過來要一起“戰鬥”。狗子嚐到了甜頭,又痛心於昨天的失誤,他決定這次自己單槍匹馬地幹。真沒想到啊,沒想到,小小年紀,他還學會了吃獨食,個倒黴家夥。去就去吧,隨他好了,我們又不是要非”吃“不可。
“喲,今天還是雙份兒的!你們看著,看我怎麼聊她們,哈哈嘻嘻……”狗子自信滿滿唾沫橫飛地說,然後又調皮地笑。那樣子,一看就知不是隻什麼好鳥兒。
我們就真看著,嘻嘻笑地看著,也相信著,也期待著那份精彩。那天,情況有點兒變化,有變化,我們也未多想,所有的人都以為真的是雙份兒的戲,更好看。紅霞帶了個同伴兒,與她個兒差不多,稍胖一點兒,特別的精神,像剛從武官裏出來的一般,步伐特別的有力度。她們分開著走,中間算好般地留出剛剛一個人能過去的空隙。狗子屁顛屁顛兒噌噌地不知深淺地就迎上去了,還沒左攔右擋的時候,紅霞與她的同伴每人伸出一隻腳,分兩邊,都不落空地把狗子的雙腳一勾,而且是用力地一勾……那動作,配合得相當的默契,幹淨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像一套流暢優美毫無破綻的舞蹈動作。沒估計錯的話,事前應該有過多次排練,而且是戴彩排練。接下來的狀況,那確實精彩,不一般的精彩,就像某些喜劇電影裏那種出其不意的精彩——我那可憐的狗子就像騰空飛起來一般又平平地嚴嚴實實地落在平硬的橋麵上。落下去了,狗子就趴著,半天沒得動靜。我們另外的三人也從樂嘻嘻的笑中看出了情況不對,等我們回過神兒來收斂住笑的時候,那倆女生早就帶著勝利的笑跑出了好遠好遠。那天,夕陽血紅血紅的,像一張要吃人的大嘴。
趴在地上,平躺了半晌,狗子才抬起頭來。鼻子被摔破了,在往外滲血,滲得特別的厲害。狗子也顧不得那麼多,爬起來,左手蒙著鼻子,右手扶著褲襠,對著女生跑的方向,雙腳使勁兒往上一跳,然後在空中屁股往前一挺,大罵一聲:“我***爸爸!”不偏頗地說,那套動作也是相當的流暢,還特別的有深意。
血在狗子的飛跳中撒了幾滴在橋麵上,那血紅得特別的鮮豔,像幾顆閃著光芒的紅星,我們四人麵麵相覷——其實,我們當時都不知道,那情景不過是在告訴我們:你們的青春已經來了。
鼻子破了,狗子不敢貿然回家,怕被老頭子釘。那時,農村的老爸,還是有權威的,修理孩子就像修理莊稼,有輕重,但不講客氣。其實,以前他也被釘過,但那不過是因為與同學們的小吵小鬧,情有可原也不傷大雅,釘幾下罰幾下事情就算過去了,過後還是“爸爸兒子”的叫得歡快。這次不同了,聊女孩耍小**是要不得的事兒,更不是我們該幹的事兒,他老頭子會輕饒他?所以,他在橋麵上來來回回走了三個來回,還是不敢往家裏走。那不敢回家的心思,我們理解,那樣子,看著又特別的可憐。沒有辦法,我們就想各種辦法先幫忙他止血。一會兒讓他仰著頭,一會又在他後腦勺拍冷水,一會兒又往鼻孔裏塞紙巾。折騰了好一會兒,才頗艱難地止住,然後,狗子就鼻孔裏塞著紙巾,稍仰著頭,老大不願地往家裏邁。憨子也開始回轉,往自己家的方向走,我們就此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