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軟綿綿的嗓音,舒緩了風長瀾一身的疲憊。除了龐大的生意需要他操心外,風長翎的到來也讓他疲於應付。
“還沒睡?”冰冷的瞳眸中浮現難得一見的溫柔和憐惜。
他知道她也很累,為了守住諸葛悠仁的依靠和希望,關小白努力撐起書肆,她就是這樣的善良,不管自己多累,她都希望她愛的人、在乎的人過得好。
多麼傻氣啊!但這樣的傻氣卻令他移不開眼,令他無法不愛。
“沒有呢,今天去一家酒樓看食單,老板贈了一些炙蝦和燕皮餛飩,想等相公一起吃。”小白替風長瀾褪了外袍,端出尚冒著輕煙的小食。
解開身上厚重的袍子,風長瀾配合地坐在氈毯上的小幾旁,莫測高深地瞥了眼關小白遲緩的動作,“你是不是有什麼話對我說?”
“你先吃餛飩,慢慢聽我說。”關小白笑著說。
他很聽話,沒有多問,徑自接過暖暖的瓷碗,吃著鹹香的餛飩。
“可不可以……別讓東叔跟小宗哥去玉門關?”關小白試探性地問道。
重重地放下碗,風長瀾的臉色變得鐵青,光潔的額頭上青筋跳動,冷冰冰的氣焰高速竄動。
他突來的怒氣嚇壞了關小白,她瞪大圓圓的眼睛,捂住小嘴。
瀾哥哥生她氣了,隻為了她的一個請求?關小白委屈地想。
當聽到碗碰到小幾的砰咚聲,風長瀾心裏後悔不迭,他的怒意並非針對他最愛的女人。
令他如此咬牙切齒的是東叔和小宗,與孫家交鋒,他誌在必得,但近日竟讓他發現東叔和小宗這兩位受盡關家恩惠的人,私底下卻拿著孫家的好處,偷偷將關家藥倉裏的西域名藥運給孫家,再拿次貨頂替。他們的手段低劣,膽大妄為,三日前東窗事發,他為了顧忌小白和其他人的感受,並未張揚,隻是將兩人調離長安,作為懲罰,哪想到這兩個人競還有膽子跑去騷擾小白。
真是該死!他不該手下留情,該讓這些人悄無聲息地消失,免得麻煩。
“瀾……哥哥?”喚他的軟嗓在發抖。
回眸,風長瀾胸口抽痛,隻見關小白咬著手指,粉頰上兩行清淚。
咬著牙,風長瀾伸出臂膀攬過哭泣的小白。
“瀾哥哥,不要生我氣,你不是那麼無情的人,不是。”剛剛那一刻,她所熟悉的男人竟變得如此陌生。
“小白,藥鋪的事交給我就好,你別擔心。”他用冰冷的頰愛憐地蹭著她的側臉,沙啞地說道。
“告訴我,為什麼要送他們去玉門關?東叔年紀大了,小宗哥才定了親,眼看就要娶新娘了。”
“玉門關需要他們在那裏,東叔和小宗過去,我會很放心。”他壓抑著心頭憤怒,幽幽地說道。
他囑咐過知道真相的人,嚴守這個秘密,他的所有考量都是為了關小白。她是他的女人,而他也太過了解她,為朋友兩肋插刀,有多少刀她都願插在自己身上,重感情是她的優點也是她的弱點,她常常會受到至親之人的影響。諸葛家出事後,她失去原有的開朗,變得多愁善感,那些時日他為她擔憂不已,每日都痛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她,夜夜他都能嚐到她傷心的淚水。
若是將小宗和東叔的所作所為公諸於眾,盡管能讓小白理解自己的所作所為,但她卻會受到傷害,她是那樣地信任這些人,也很看重與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被人背叛的滋味並不好受,況且這次收買他們的人還是孫家。
當年孫家的提親一直讓小白耿耿於懷,給她留下很深的陰影。
他不希望讓她剖開舊疤,再留下新傷口,即使他這麼做會讓小白怨他,隻要她不傷心難過,他都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