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為何要投水自盡?”他又問了一次。
這個問題的答案,冬昀無法給他。
“你應該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妻子鬧自殺,當丈夫的要負最大的責任,要問就問自己。
見眼前的男人隻是盯著自己,並未因此狂怒,冬昀還是忍不住擔心對方會不會動手打人。因為從小被當作怪胎,前世的生母覺得丟臉,經常打她出氣,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上的暴力,她都已經受夠了。
雷天羿淡淡啟唇。“不準再有下一次。”
那是當然,她也不想再死一次。
兩人之間彷佛隔了一道無形的牆……不,應該說是座冰山比較正確,一旦想要伸手碰觸,就會被凍傷。
她下意識想要“看到”有關這個男人的事,想多知道些關於他的事,卻什麼也看不見,既看不到前世,也看不到未來,甚至無法和對方的靈魂溝通,這對冬昀來說可是頭一遭,她頓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為何在這個男人身上會失靈?
“別丟了我的臉。”他突來的指責毫不留情。
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當丈夫的沒有半句安慰就算了,居然還指責妻子丟了自己的臉?連冬昀這個“外人”聽來都覺得刺耳,甚至感到不平,那位死去的國公夫人想必更加難以承受。
冬昀不禁回嗆:“你這麼說太過分了!”
“你最好認清自己的身分,當好你的國公夫人,這是你唯一該做的事。”雷天羿不在乎自己吐出的話有多傷人。
“你……”冬昀得咬緊牙關才不會破口大罵,見對方轉身要走,她硬是擠出話來。“能不能……坐下來談談?”
“沒這個必要。”雷天羿連頭都沒回,丟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這算是什麼丈夫?嫁給這種隻想到自己,不懂得溫柔和體恤的男人,上頭還有一個惡婆婆,難怪錦娘會想投水自盡,她一定是感到徹底絕望才會想不開……”
要不是擔心被那個男人識破自己不是他原本的妻子,也擔心自己激怒對方,到時會挨一頓拳頭,冬昀早就當麵嗆回去了。
“真想把離婚協議書往他臉上扔……”
那個男人到底是哪個地方不滿意,非得用這般惡劣的口氣和態度對自己的妻子也是兒子的媽說話?偏偏她又無法在他身上“看到”任何東西,這是之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這下真的傷腦筋了。
待冬昀又把錦娘的家書拿出來,一封一封看完,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她在夢裏還能看到死去的國公夫人流著兩行淚水,正在對她訴說委屈。
當她再次醒來時,天已經亮了。
冬昀不等婢女進來伺候,便自己穿好衣服,幸好她早就已經熟悉這種交領右衽襖裙的穿法,雖然跟現代設計還是有些小小的不同,不過隻要摸索一下就能抓到竅門,至於頭發就隻是簡單地綰了個髻。
春蘭才踏進房裏,不免訝異。“夫人怎麼不等奴婢呢?”
“我自己來就好。”她對這些婢女有防心。
桂花端著早膳進房,把東西擱在桌上,口氣不遜。“夫人的頭發得重梳,還是讓奴婢來吧,這是規矩,別害奴婢挨罵。”
光是聽這名婢女說話的口氣,就可以想像錦娘平日受到的待遇,不過對冬昀來說,這種程度的霸淩隻是小意思。
她被拉到鏡奩前坐好,也就由著對方。
“我想看看小世子……”因為還不知道孩子叫什麼,又不能開口問,會顯得奇怪,隻能跟著大家這麼稱呼,希望可以蒙混過去。
想到前世的她活到三十歲,卻連一次戀愛都沒有談過,就算有客戶好意要幫她介紹對象,母親便會馬上追問對方的財務狀況,是不是有房有車?有多少存款?自然讓對方打了退堂鼓。沒想到穿越之後,她不隻有丈夫,還有兒子,生活優渥,不愁吃穿,一個女人該有的都有了,可是並沒有因此就得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