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小看了冷蓉那女人的手段了!也是,那賤人若沒有幾分勾引人的招數,哪能小小年紀就讓人買了當童養媳,真是下賤胚子!”咬牙切齒的罵到最後,盧氏甚至將手邊的插屏也給掃到地上去,發過了火,她順了順有些散亂的發絲,姿態優雅的坐了下來,丫鬟馬上端了盞茶放到她手邊,她揭了杯蓋輕啜了一口,眉頭皺了皺,轉頭就對丫鬟罵道:“這茶水都涼了!規矩是怎麼學的,就這麼伺候主子的?”又尋了一、兩個由頭在屋子裏罵了兩聲,她才算是半消了氣,有些懶懶的問道:“姑娘呢?怎麼今兒個還沒見人過來請安?”
話音方落,屋外就湊巧響起盧氏之女周函若的聲音——
“娘,怎麼了,又是誰惹您生氣了?”
緊接穿著一身銀紅衣裳、十五六歲的姑娘邁進屋子裏,明豔的臉蛋和盧氏如出一轍,隻是臉上的脂粉擦得沒那麼厚重,但滿頭的珠翠,看起來也是富貴非凡。
周函若別的不行,賣乖討巧的功夫向來是一流的,一進門就忽略了地上還沒弄幹淨的狼藉,直接借花獻佛的把邊上的一杯茶給端了起來,輕吹了兩下端到母親手中。
“還能有誰?府裏頭也就一個人讓我老看不順眼了。”對於女兒的貼心,盧氏著實欣慰,對於茶水倒也不再挑剔,但也隻輕啜了一口,又把茶盞放了下來。
她看著女兒,突然想起前兩天冷蓉說的那些話,心中未平的憤恨又是高漲,她就不懂,女兒的模樣哪裏差了?無奈她是商家出身,又是個再嫁的,女兒才會落得都這個年歲了還沒尋到個好人家,能夠挑揀的對象都是不上不下的。
如果不是娘家不得力,她還要為了獨女打算,又怎麼會嫁給一個自己都看不起的泥腿子,還得不時的小意討好,就是希望能夠為自個兒的女兒多謀點好處,結果也是入了府後才知道,顏家早就是顏溫良在當家做主,顏老爺說是府裏輩分最高的,卻一點權勢也沒有,就是要點銀兩去花用,還得要走賬房那頭,小打小鬧的顏溫良不管,但若是真要動到大筆的銀子,那就要一件件的交代個清楚。
連親爹都這樣了,更別說她這個繼母了,每個月的銀兩都是固定的,要多的一樣要去找賬房。
顏家偌大的家產,就像那水中月,看得見摸不著,更讓她不高興的是,顏家內宅裏管錢銀的居然是那個扶不起的冷蓉。
她呸!不過就是個沒見識的鄉下丫頭,整日低著頭也不知道是誰欠她的,說話總跟蚊子哼哼一樣,一個上不了台麵的丫頭,在顏府裏卻能夠過得比她還滋潤,更別說那後頭還修了一個庫房,說擺的全是她的嫁妝,這可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一個十兩銀子買下的小童養媳,哪裏來的一整庫的嫁妝?!
看看自家給女兒攢了許久的嫁妝,再對比那個村姑,她心中的不平就怎麼都壓不下去。
好不容易這次趁著顏溫良要出遠門的機會,想趁這個機會把人給弄走或弄死,卻沒想到顏溫良剛好回了府,讓她功虧一簣,現在還整天惶惶然的,就怕冷蓉鬧出什麼動靜來,讓顏溫良找她麻煩。
一想到這裏,她就恨得連指甲都快被掰斷了,看著女兒明豔的容顏,心裏除了怒火外,就是滿腹的心酸。“唉,是娘對不起你,原以為顏家的身分能夠讓你出嫁的時候風光些,現在看來卻是……”
周函若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姑娘了,以她這個年紀連親事都沒定下來,雖說如今是還沒聽見什麼閑言閑語,但她表麵上再怎麼假裝不在意,心裏也是梗著一根尖刺,再加上她又常常聽母親抱怨冷蓉那些多出來的嫁妝,也忍不住妒嫉得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