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凝蘭聽到了消息,收拾了包袱,找到了冷蓉,神色複雜的低身下拜後,細聲道:“少奶奶,如今都這樣了……還請少奶奶給我一條活路,放我出府吧。”
不是她無情無義,若隻是其它罪名,她或許不會這麼急的要跟顏府劃清界線,但是現在可是通敵叛國的大罪,雖說現在還沒牽扯九族,但誰知將來,她是想堂堂正正的過日子,才想了一堆法子進了顏府,但是她還是想活著,可不想這麼年輕就死了。
她承認自己卑鄙,可她也隻是個普通人,想活得好一些,她不覺得有錯。
冷蓉沒有生氣,隻是淡淡的問:“想好了?若真出去了,是不可能再回來的。”
董凝蘭隻覺得她是在逞強,顏溫良都已經被判了斬立決,就是回來也就是一具屍體、一個牌位,她還有什麼可猶豫的,於是她堅定的回道:“想好了。”
“想好就行。”冷蓉點點頭,然後喚道:“紫藤,給她拿個三十兩,就當路資了。”
紫藤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尤其是看著她之前還千方百計的往少爺身邊湊,結果少爺才一出事,她連等都不願等,直接就想走了。哼!她最看不起這樣無情無義的東西,連人都不配當!
然而她不滿歸不滿,還是臭著臉把銀兩拿出來給她,隻是在董凝蘭往外走的時候,特意大聲的抱怨道:“少奶奶,這種人沒有半點情義,你又何必還給她什麼銀兩,這不就跟肉包子打拘一樣嗎?”
董凝蘭咬咬唇,最後還是沒回頭,一跨出了門坎,就見著盧氏帶著周函若急急忙忙的往這處來。
她冷笑一聲,想也知道這對母女是來做什麼的——跟她一樣,打算趕著來做那“半點情義也沒有的狗”。
她搖搖頭,也不管那兩個人又是怎麼一個說法,自顧自的離開了。
屋裏頭冷蓉聽著盧氏說要趕緊把周函若許給一戶在外地的人家,自己也得跟著去籌辦的時候,冷蓉還沒開口說話,紫藤就忍不住大聲說:“夫人、姑娘,顏家可待你們不薄,這些年來你們吃喝用度,哪個不是上好的,怎麼顏家才剛遭了災,你們一個個就往外跑了去?這做人還得要有良心,像這樣缺了良心的,也不怕天打雷劈啊!”
周函若本來就覺得這樣做有些不妥,聽了這話,不自覺扯了扯娘親的衣內,小聲的道:“娘,我就說了,這時候說這些不大好……我們回去吧。”
盧氏當然也知道時機不對,隻是這時候不提,難道要等到官差上門來捉人的時候才提嗎?還是要等到刀子都架上脖子了才要提?
她對顏老爺本來就沒有幾分真心,就是衝著顏家富貴才又來這做了填房的,且就算不考慮自己,女兒本不是顏家人,又正值青春年華,怎麼能就這樣為顏家死了還落不到全屍?
盧氏梗著脖子,眼裏沒有半分心虛,“少奶奶,我就直說了吧,現在顏家就是一個坑,誰落進裏頭,就隻能準備等死,我是無所謂,但我女兒還這樣年輕,要是就這樣落進了坑裏,我怎麼想都不忍心,求求少奶奶行行好,準了這回事吧。”
冷蓉冷眼看著她,當初高傲的盧氏,如今在她麵前也得老老實實的喊一聲少奶奶,就是周函若那樣囂張的性子,在她麵前如今大多時候也是連頭都不敢抬的,她若是個狠心的,就是扣死了她們不鬆口,也沒人敢說什麼,但是……她這人一碼歸一碼,她們之前欠她的,上回她已經討回來了,這一次人家要求個生路,她自然不會阻攔。
她問了她們母女倆和董凝蘭一樣的問題,不過話落的瞬間,她也知道自己這是白問了,人都該為自己做的選擇負責,而她,隻是多給了她們一個選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