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急匆匆帶著周函若離開後,冷蓉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淡然一笑,然後對著紫藤問:“明兒個你要跟著我去做那件事,你會害怕嗎?”

紫藤怎麼可能不害怕,但想著顏府養她到這麼大,少奶奶上回逃難也沒忘了她,於情於理,她都應該要為顏家盡一份力。

人總會有需要決定取舍的時候,她知道自己這是舍了可以逃開的自由,而成就了一份忠義的心。

“奴婢不怕也不後悔,能跟著少奶奶走這一程,奴婢就是死了也覺得榮幸。”紫藤的眼眶有些泛紅,但這話卻是說得斬釘截鐵。

冷蓉朝她溫柔一笑,接著轉頭看向被日光染得像血一樣紅的天際,喃喃道:“我覺得,這也是我的一種榮幸……”

上輩子她聽人說過,每個人一輩子都該有一次瘋狂的愛戀,該有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那才算是人生。

說走就走的旅行,她大約沒辦法完成了,但是一場瘋狂的愛戀……她想,她是合格的。

就在明日,她要為她的愛情做最瘋狂的一件事,如果成了,自然是最好,如果失敗了……她還沒參觀過地獄是什麼樣子的景色呢,是不是會有血紅色的彼岸花在等著她呢?

同樣一個晚上,在昏沉的大牢裏,一個穿得一身朱紅的男人站在大牢外,看著平靜的坐在裏頭的顏溫良,不禁嘖嘖出聲,“怎麼我見到你,總是這樣狼狽的樣子?”十幾年前是這樣,十幾年後亦是。

十幾年前他撞見了膽敢反咬意圖黑吃黑的私鹽鹽商一口的顏溫良,十幾年後的現在,那個隻為了幾袋私鹽就能夠要了人命的孩子,已經成了被栽贓叛國罪也麵不改色的漢子。

當初他會幫他隻是意外,也沒想過一個小混混未來能夠帶給他什麼,就是隨手遮掩了他包下的那船私鹽,然後又當作沒事的送他往北走一程而已,反正那時候他也剛被訓斥出京,正要往北走上一趟,就是順路的事。

這樣一點小事他從沒放在心上,直到後來每一年都收到他悄悄讓人送來的銀兩,從幾錠到一箱又一箱的好東西,他從沒真正承認過,卻也默認了他這樣投靠報恩的舉動。

直到現在,顏溫良總算又有事兒要拜托他了,他心裏反而還挺高興的,總算可以幫忙出點力了,這麼一來,那些個好東西他收得也比較不那麼心虛。

顏溫良聽到聲音,確定來人是誰,沒有欣喜,也不感到意外,隻是看著他,淡淡的道:“是啊,隻是這次的狼狽,一半可是成王爺所賜。”

禮郡王挑了挑眉,倒是沒想到裏頭居然還牽扯到了熟人,卻隻是抿唇一笑,“行了,若隻是想要告狀,可不會特意讓我走這一趟,直接說了吧。”

“有人通敵叛國。”

禮郡王忍不住嗬嗬笑,“那不就是你嗎?不過這栽贓的罪名,你還真的要認了?”

顏溫良表情冷冽的道:“通倭叛國,屠殺百姓,賣民海外為奴,另外就是……企圖勾結異族,在並市上黑吃黑。”

這些罪名,隨便一條都足以讓人直接被打進大獄,禮郡王也收斂起笑意,問道:“有證據?”

“除了黑吃黑還沒有確切的證據外,其它的證據都已經在老地方。”顏溫良看著他,“我知道你有法子攔下明日的斬立決,但比起那個,我更想你送上罪證,直接在法場逮住那個人。”

“你就不怕我動作慢了點,你真的人頭落了地?”禮郡王輕佻的笑了笑,實際上卻有幾分認真。

“就是真的死了,我也要看著他跟著我在同一個地方死去。”顏溫良眼裏閃過一絲狠意,“若是等到這些證據一一查核,那人上頭還能打通的關係,隻怕還沒審完,人就有辦法跑了,隻有先斬後奏,才能讓他得到該有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