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開口說點什麼,可連澈卻徑直走入了廂房內,坐了下來。
看著他的模樣,似乎還未完全消氣。緩緩行至他麵前,她在他身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燦兒,如何了?”連澈眉眼淡淡的開口。
她微微一怔,抬眸望向了他。那時,她還不是他的妃。
權臣當道,她與他,極難見上一麵。
二人在一起相聚的時間甚短,他們總是靜靜的坐在一處,相互慰藉。
那時,她在蘇府的日子,也並不好過。
清淺時常挑她的刺。
但她從未在他麵前,抱怨過一句。
她曾問,若日後他們有了孩子,兒女分別叫什麼?
他笑而不語,隻是淡淡道:“如今局勢緊張,還想不到那處。”
她微微不悅,卻一時興起道:“若是兒子,便叫燦兒。若是女兒,便叫星月。因為,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裏。”
他笑,說她自己明明都是個小孩子。
她本就身子不大好,懷那個孩子到後期時甚為艱難,七月有餘,她的身子便已極虛,加之心中鬱結。
她便提前生了,且是難產。
盡管如此,她卻仍是拚著命,將那孩子生了下來。
當乳娘將孩子抱至她身旁時,她看到那繈褓中的孩子,眉眼像極了連澈。
他來看望她,瞧見那孩子後,他輕聲喚,“燦兒。”
她知道,他從未忘記過,和她之間的承諾。
“孩子現在病的很重,太醫說因我中了慢性之毒,在懷孕之時,無形中將毒渡給了孩子。太後娘娘一直在親自照料著孩子。”她輕垂了眼眸,淡淡應道。
“既然母後在照料,想必定會竭盡全力。”
聽得連澈的言語,她點了點頭。
原來,他還是在乎自己與孩子的。
“竹煙,朕出宮前曾下旨,讓你不得出玉蘿宮。”他眸光緩緩挑向前方,“可如今,你不僅擅自出宮,還與連曦一同前來。你該知道,這是何罪。”
她心裏一驚,忙開口道:“我是擔憂你的安危,難道這也有錯?”
連澈眸色淺凝了幾分,淡淡應聲,“這不是理由。”
她隨即變了臉色,她怎就忘了,這男人一向原則性極強。
起身站了起來,她看著眼前的男人,重重的跪了下來,“夏竹煙領罪。”
連澈掃了眼跪在地上垂首的她,“明日,你便回去。”
她猛的抬頭,望向了那個男人,他的眸色,是不容置疑。
與他在一起多年,她深知他的脾性。沒有再多問一句,她知道,他決定的事,是不可更改的。
直到天亮,連澈走後。她才徑自出來轉轉。
眼前那女子,似乎在一邊喂食,一邊同馬兒說著話。
緩緩行至清淺身旁,她竟是沒有發現自己。
“蘇姐姐。”
清淺轉過身,望向了來到自己身旁的人,竟是竹煙。
這女子已恢複了女裝打扮,許是因一路上甚為辛苦,她似乎清瘦了些許。
溫淡的小臉上,不著一色,透著略略的蒼白。
竹煙略顯莫名的看著眼前女子,盡管她挽著麵紗,但自己仍是能隱隱看到清淺眼梢處那道醜陋的疤痕。
她究竟遭遇了什麼?莫非容顏有所損傷?
看著身旁女子好奇打量的目光,她竟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
清淺輕笑,隨即摘下了自己的麵紗。
麵紗隨手落下,但那凝在唇角的淺笑,卻並有絲毫褪去。
出門戴麵紗,不過是為了更方便些。其實她對自己的傷痕並不十分介意。
看得眼前女子的容顏,竹煙大驚,她未想到,麵紗下的疤痕更長。
如此醜陋的疤痕,出現在這女子臉上,破壞了她原本那傾世的容顏。
隻是,她如此輕柔且毫不避諱的笑容,那彎彎如月的眼梢,竟是毫無嫌惡刺目之感。
曾經的她,是個極愛自己容貌的人。
雖然同在宮中,她們卻相處極少,是什麼,讓她變得如此不同?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也動心了嗎?
甚至是,愛上了她?
一個人,可以同時愛兩個人嗎?
“蘇姐姐,對不起。”竹煙凝著她的雙眸,輕聲開口,“我知道,如今說再多,都是蒼白無力。之前因錯怪你而一時衝動犯下錯誤,而我,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