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澈篤定而決絕的開口道:“她不會。”
想起那女子,即便是她恢複記憶後,因對鈴香的愧疚與對失去孩子的悲痛而傷心欲絕,她也不曾想過去報複任何人。
哪怕是自己痛的快要死去。
泣不成聲的竹煙,用幾乎喑啞到隻剩氣息的字音喃喃道:“我懂了…終於懂了。”
此刻,她隻想逃離此處,逃離這個冷漠絕情的男人。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她猛的轉過身,徑自朝客棧的方向奔去。
聽到女子快步而來的腳步聲,清淺淬不及防,還未挪動,竹煙便撞上了她。
見她似乎身形不穩,似要跌倒,清淺忙伸手扶上了她的手臂。
竹煙抬起頭,眸中滿是一片血紅之色。清淺被她此刻的模樣給驚住,她竟是如此仇恨的看著自己,額角處甚至有青筋突突而跳。
大力推開扶著自己的女子,竹煙頭也不回的繼續朝客棧內奔去。
清淺教她推搡的一個踉蹌,連連朝後退了數步,腳下傳來枯枝折斷的聲響,她急急的扶上了一旁的大樹,才得以穩住了身形。
待她站定後,目光再次看向亭子的方向時,連澈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了她麵前。
他正靜靜的凝著她,一言不發。
逆著月光,一如地窖裏那日一樣,她看不清他的容顏。
廂房內,清淺悶悶的坐在床榻旁。而連澈則是倚在一旁的軟榻上,目不轉睛的看著從帝都而來的加急信。
身子斜斜的倚上雕花床欄,她看著他。從方才回來到現在,這男人都沒同自己說過一句話。
眸光輕輕一轉,她瞥了眼塌上的一堆信箋。自進了廂房後,他便直接吩咐池宋將急件拿來,隨即往軟榻上一坐,徑自看了起來。
她知道,他必定是生氣了。
不過,他的心意,她已完全明了。以後她不會再有任何困惑與不安。
隻是,如今這男人又擺出一副冷漠清傲的模樣。
忽的直起身子,清淺站了起來,悠閑的踱著步子,她來到了男人麵前。
他依然將目光專注於手中的信箋上。
微眯了眼眸,她將男人打量了一番,隨即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膝上。
連澈眸光一轉,看向了坐在自己膝上一臉無畏的女子,冷冷道:“野丫頭,沒規矩。”
門口忽的響起了敲門聲,他淡淡道:“進來。”
溫玉推開雕花木門,緩緩的走了進來,雖然他從進入到現在一眼都未看過坐於連澈膝上的女子。
可清淺還是覺得有些微微的不自在,輕輕掙紮著想要起身,卻竟被連澈的大掌按住,讓她絲毫不得動彈。
輕咬唇瓣,她不著痕跡的瞥了眼正在與溫玉說話的連澈。這男人總是這般霸道。
好吧,眼前這二人似乎也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
溫玉恭敬的對連澈一揖,“主子,一切都已準備妥當,明日便可啟程回宮。”
連澈微微挑眉,頷首道:“很好,明日一早,便動身出發。”
二人又繼續說著什麼,清淺已無心再聽下去。
若真打算回宮,他又為何會讓暗衛潛伏起來,這應該並不是真正想要回宮的準備。
兀自想著這些事,待她回過神來時,溫玉已離開了房間。
連澈瞥了眼她,示意她將繡鞋褪掉,上到軟榻來。
清淺意會,徑自將繡鞋褪了去,隨即將雙膝一蜷,坐在了他身旁。
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她猶豫了片刻,終是探道:“竹煙現在如何了?”
在溫玉來之前,池宋已先來過一次,似乎是在向他彙報竹煙的情況,但她並未聽的很清楚。
竹煙犯下的錯,勢必是要受到懲處的,但方才那女子的模樣,仿若是幽怨中帶著一抹極盡的癲狂。
連澈眸光移向她,薄唇輕動,“你擔心她?不如擔心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