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男人緩緩踏至了清淺的身旁。她眸光一凝,映入視線的,是一雙白底金線的龍紋靴。
隨即再將目光朝四周探去,此時,已空無一人。就連池宋也退至了數米之外。
現下,便隻剩她和他。
“還不打算起來嗎?”男人微凝的嗓音中,透著抹不悅。
清淺心中生了絲悶堵,抬起頭,她望向身旁的男人,開口道:“皇上還未準我起身。”
連澈微微一頓,竟是教她回的沒了言語。
眼梢的餘光瞥了她一眼,連澈淡淡開口,“還不快起來。”
清淺翻了翻白眼,憤憤的應道:“我倒是想起來,可小腿有些抽筋了。”
身子忽的一輕,連澈攙上她的手臂,將之拉了起身,並將她攬入了懷中,替她穩住身形。
微蜷著雙腿站了片刻後,她小腿的抽筋終是褪去。
之前,二人的關係一直被隱藏了起來,而如今,在這禦花園中,他竟是沒有避諱。
“方才你為何會與九弟在一起?”連澈看了眼身前的女子,淡淡開口。
清淺微垂了眼眸,連彥之所以找她,是向她道出了綰苓在出宮後的遭遇,希望她能幫忙求情。
任何一個女子碰上這樣的事,尤其是對古代以貞潔為性命的女子而言,都是極其殘忍的。
她也答應了連彥,即便是不能幫忙,也不會對任何人說起這件事。
隻是,當她知道了這一切之後,那原本下定的決心,似乎在慢慢一點點崩塌。
之前想起了鈴香,她便向連彥詢問了那丫頭埋葬的地方,她想去看看那丫頭。
思及此處,清淺喃喃道:“也不過就是如皇後娘娘所說的而已。我還問了鈴香埋葬的地方。”
連澈瞥了眼似乎心不在焉的女子,輕眯了眼眸,沉聲道:“在宮中,須警言慎行,適可而止,注意自己的身份。”
從他方才過來時,她便能感覺到他有些生氣,此時清淺又怎會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是讓自己注意避嫌。
又是讓她注意身份,她和連彥之間本就清白,為了避嫌,難道便要拒人於千裏之外嗎。
這男人,自己卻與皇後在一旁夫妻情深,清淺心中頓時悶堵了幾分,“就許你左擁右抱,我與連彥說說話都不行嗎?更何況在浣衣局之時,若是不是他暗中助我,我還不知會受多少苦。”
連澈眸光一沉,淡淡反問,“所以呢?”
清淺悶悶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心中染了絲不快。在浣衣局之時,隻有連彥對自己是多有照顧,這男人對她可是棄之不顧。
越想心中便越是鬱結,眉間一擰,她竟是賭氣脫口道:“沒有所以,你去找你的皇後,用你的溫補湯膳去。”
連澈靜靜的看著她,狹長的鳳眸中,有一抹流光輕凝而過。薄唇輕動,他緩緩開口,“好。”
話音剛落,他便轉身離去。
見男人真的就這樣轉身離去,清淺咬了咬牙,心中卻是愈發的悶堵。小手輕垂於身側緊握成拳,她也絕然轉身,大步離去。
漫無目的地在宮中閑逛到入夜,她才回到了永寧宮。踏入大殿,正有敬事房的太監來向太後稟告什麼。
她行至太後身前,剛要行禮,太後卻微笑著示意不必,隻是讓她站在自己身旁。
一旁的敬事房太監朝太後一揖,掐媚的開口道:“太後娘娘,皇上今日翻了伶妃的綠頭牌。”
太後眉間一揚,眸含笑意的應道:“甚好。總算是不枉費哀家的一番苦心。”她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
敬事房的太監再次朝她施了個禮,隨即退出了大殿。
眸光轉向一旁神色呆滯的女子,太後輕輕笑了笑,“蘇丫頭,哀家知道皇上對你頗為上心。但這後宮女子個個都在翹首以盼皇上的臨幸,皇上也要做到雨露均沾才好。況且如今皇上子嗣單薄,而這延綿子嗣又是國事。專房獨寵之舉,勢必會傷了其他妃嬪的心,這是乃萬萬不可。”
伸手拉上清淺的小手,她輕輕的拍了拍,“你是個懂事的丫頭,哀家的心,希望你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