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臨走前,他眸色灼豔的看著她,一字一頓道,璃兒,不論你的選擇是什麼,我都願接受。
若是她不去,他便要隻身一人獨自前往嗎?倘若教守衛察覺,這山莊裏還隱藏著那人的暗衛,隻要他行蹤暴露,便必死無疑。他難道就不怕死嗎?
想到此處,女子又狠力的撕扯著薄毯,似乎她來到這異世後,總是會陷入這般兩難的境地。
而如今這個讓她左右為難的男人,今日又救了自己一命。
此時,芙映正端著晚膳踏了進來。看著軟榻上神色反常的女子,她輕輕的笑了笑,隨即將晚膳放於了圓桌上,“娘娘,晚膳已經備好了。”
清淺此番哪裏還有心情用晚膳,一把拉起薄毯,她蒙住了小臉。
側過身,有悶悶的嗓音從薄毯內緩緩而出,“芙映,我休息一會再吃,等會再叫我。”
整夜都睡得極為沉穩,想來清淺的身體已然透支,是極累了。
待她恢複意識,懵懂醒來,掀開薄毯之時,發現自己已睡在了床榻上了。而身旁,站著的正是芙映。清淺想也未想,便脫口而問,“如今是什麼時辰了?”
芙映一麵掛著床幔,一麵笑道:“娘娘昨夜睡得極沉,怎麼叫都不醒。一直從戌時睡至巳時,這早晨也叫了好多次都未醒。”
此時,清淺竟匆忙起身,衝至櫃閣前隨意選了一件衣裳,一麵穿戴,她一麵朝正在整理床榻的女子道:“芙映,我有些餓了,隻想吃馬蹄糕,你去幫我準備好不好。”
芙映看著略顯慌亂的女子,凝了眉眼,應道:“好。”
待她出了廂房後,清淺穿戴好衣裳,隨手綰了一個簡易的發髻,用一根玉簪固定住,便匆忙出了蘭心苑。朝著夕月林的方向而去。
與顏銘約定的時辰便快要到了,一路之上,清淺也想不通為何自己醒來後的念頭便是要去夕月林。
或許是因為這男人雖是可恨,但卻三番四次的救過她。若不是他,她已不知死了多少回。
一路疾走,她終是到了夕月林。清淺站定,眸光緩緩環過四周,並沒有人。沒有絲毫猶豫,她便朝著林子的更深處而去。
一路上,四下草木叢生,小道也不很明顯,清淺行得緩慢。
看著周圍的一切,她竟是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空氣中凝繞著綿薄的雨霧,淡淡的沁入她的薄煙外裳,觸至她肌膚。
忽的憶起在夢中,她背後的那雙眼睛。清淺猛的轉身向後看,半響,卻並未發現什麼。不再多想,她加快了步履,朝前行去。
行至小道前方,與夢中不同的是,此時映入她眼簾的男人,身著一襲盔甲,一頭銀絲如瀑而下。
而他也沒有再戴銀麵具,臉頰上的那道疤痕已被覆蓋住,看不任何痕跡。
風微揚而起,他一頭銀發隨著風向輕逸而動,與他身後的銀色披風交疊出一襲至美的弧度。
而掛在他腰間的那把長劍,則是微閃著栩栩的光耀。
急急的走了過去,清淺看著眼前的男人,頓住了腳步。深吸一口氣,她微微的喘了起來。
隻聽得身前男人輕聲道:“我們出發吧。”手腕一揚,他帶上了頭盔,將一頭的銀絲隱了起來。
待二人離去後,一直藏匿在草叢中的秦暮雲站了起身。看著已漸行漸遠,消失不見的二人,她沉了眉眼。
蘇清淺,這便是你所謂的愛嗎?
看了眼盤旋在天幕的山嵐雀,秦暮雲發出聲音,山嵐雀便朝著二人離去的方向飛去。
由清淺伴著顏銘同行,在正午禁軍交接之時,二人便順利的通過了永頤殿,來到了靈雪潭。
立於水潭上方的五角涼亭中,清淺看向了下方的潭水,竟是幽藍色的,那潭中隱隱輕泛的水波,無形中透著一抹寒冽之氣。
看著女子精致的側臉,顏銘輕聲道:“此次離別之後,便要很長時間才能與你再相見了,到那時,我一定不會再放掉你。”
聽得身旁男人的言語,清淺大怔,將眸光移向了他。正待她想質問些什麼時,他竟是瞬間將她攬進了懷中。
與她相向而對,他一個轉身,背對於靈雪潭。男人輕勾唇角,右手迅速的擲出了一枚飛刀,直直的朝躲在樹後的秦暮雲飛去。
正待飛刀將要紮入秦暮雲眉心的一瞬,竟是有一枚銀針朝飛刀擋去。那銀針直直地插-進飛刀,與飛刀一道定在了旁邊的樹幹上。
清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震住,轉過身,她朝銀針飛來的方向看去。護在秦暮雲身邊的人,竟是那此時應在青陽府的連澈。
男人白衣勝雪,衣袂飄飄。
正立於她身前不遠處,而他眸中的暴戾殺戮之氣,她亦是看得分外真切。
震驚中,那人已緩緩走了過來,他渾身傾散著狂躁的戾怒冷寒氣息,而身後跟著,則的是溫玉,池宋等人。
男人開口的第一句話,便將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得沒了言語。
壓抑著心中翻騰的濃重情緒,他薄唇輕動,“幽黎國的新任國君,宿冷離。擅闖朕的行宮究竟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