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她能將連吉險些淩辱了自己的事,全盤托出嗎?
輕掃了眼殿內在場之人,每一個都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這一切,讓她再度憶起了蘇柏年謀逆的那一夜。
眾人的目光亦是如此,隻是現在,換了地點,換了些人。但大家眼中投射出來的情緒,一如那夜。
嫌惡,冷漠,視她如大逆不道之人。
垂在身側的小手緊緊的握了握,她咬牙看向了龍椅上端坐的男人。他正輕揚了下頜,垂眸看著她。
他會相信自己嗎?
即便是相信,似乎也不能說。這對於一個帝王而言,隻會是一個笑話。
她確實險些被連吉淩辱,連吉也確實被宿冷離因護她而殺,而她亦確實幫了宿冷離去到靈雪潭,助他成功逃離。
可連吉被殺之事,眼下隻有自己和夢荷知曉。一時之間,她隻覺自己百口莫辯。
芙映眸光飛快的環過殿中眾人,站了出來,朝連澈跪下道:“皇上,奴婢有話要說。”
在場所有人都將目光一瞬投向了跪地的芙映,因為大家皆不知曉,接下來她又會說出什麼讓人震驚的話語。
“說。”連澈輕凝了眉,淡淡開口。
芙映頭一低,開口道:“皇上,昨日酉時,奴婢陪瑾妃娘娘在花園散步,因氣候生了絲涼意,但娘娘又還想多逛一會。因此奴婢便先行回去給娘娘拿衣裳,但奴婢拿了衣裳回來之時,卻不見了娘娘的蹤影。”
稍稍頓了頓,她繼續道:“奴婢尋了半晌,都未尋到娘娘的蹤跡,在花園小道後門的入口處,奴婢瞧見了夢荷,她正神色慌張的徑自走著。奴婢便上前尋問了她,是否有看見瑾妃娘娘。”
“夢荷當時對奴婢說,她確實看見了瑾妃娘娘,她說娘娘身子有些不適,已先行回了蘭心苑。”
“奴婢聽了她的話之後,便回到了蘭心苑,卻並未看見娘娘。於是奴婢便在四周尋了一番,後在蘭心苑不遠處的長廊處遇到了娘娘,她正朝蘭心苑的方向而來。”
“之後奴婢便一直陪在娘娘身旁,未曾離開半步。若是依夢荷所說,娘娘怎會同時在兩個地方出現。所以隻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夢荷在說謊。”
這突如其來的逆轉,麵對二人截然不同的說辭,竟是讓在場之人分不清孰真孰假。
跪於地上的夢荷不禁大驚,她倉惶的朝連澈叩首,隨即開口道:“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屬實。若皇上不信,便可派人去那片荒廢之地查看一番。”
“即便連將軍的屍體被處理了,但泥土裏的血跡也是很難清理的。而且昨日奴婢看見瑾妃娘娘穿著的,是一雙繡著牡丹花開的粉色繡鞋。”
“因那處是廢棄的荒蕪之地,所以常年無人打掃,地上皆是潤濕的泥土。若是去過,繡鞋上必是會沾染泥土的。且繡鞋為緞麵,走在那樣的地方,有些磨損也是極為正常。”
連澈微眯了眼眸,即刻派了溫玉去那處荒廢之地查看,而後他又吩咐池宋道:“去蘭心苑將夢荷所說款式的繡鞋拿來。”
片刻後,池宋帶著清淺的繡鞋回到了大殿。
將其中的一隻繡鞋攤於掌中,他呈給眾人看了一圈。繡鞋從表麵上來看,並不是一雙新的,因為鞋底有一些磨損。
待眾人都看過一番後,他朝連澈躬身一揖,“回皇上,這繡鞋完好無損,並且鞋的周邊細縫中並無夢荷所說的那種濕潤泥土的印跡。”
“再則宮中的繡鞋皆是手工縫製,給每位娘娘宮中的鞋子,皆無一雙是完全一模一樣的繡花圖案。”
夢荷顫抖著,貝齒都磕出了聲響,慌亂的看向連澈,她急急道:“皇上,這繡鞋定是被做了手腳。”
此時,溫玉也回到了殿中,他朝連澈稟告道:“皇上,臣已派了百名禁軍每一寸每一寸的查找,並未尋到連將軍的屍體。同時在泥土裏也並未有發現血跡。”
聽得他所言,夢荷徹底的癱軟於地,再無任何語言。
連澈看向清淺,嗓音沉幽,“蘇清淺,朕隻要你一句話,連吉之死是否與你有關?”
清淺怔怔地看著這個男人,心口一緊,她微微顫抖著應道:“沒有。”
他依舊看著她,不曾移開過視線,沉了眉目,他揚聲道:“夢荷詬陷皇妃,立刻拖出去杖斃。佐領軍衛連吉擅離職守,刑部即刻立案調查。”
帝王的審.判之音,擲地有聲的響徹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