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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居然可以忍受,她不敢相信!姊姊怎麼可以忍受這種欺瞞?!她們姊妹倆的命運就像是籌碼一樣,被男人們換過來挪過去,好像她們沒有任何感情。

她不安地走到帳篷口往外看了看,不遠處的永京方入夜,夕陽餘光沉入地平線,永定河沉甸甸地彷佛一條伏地的毒蛇微微燦著冷冷的光,此時正是逢魔時刻,沒有比這更好的時辰了。

顫抖著手,點燃了白燭,帳篷內頓時繚繞著冷冽的香氣,那彷佛沁入骨髓的寒氣從四麵八方聚攏。

她輕啟櫻唇念了一段咒語。

“千歲!”玉手推開帳篷,宮千水皎潔絕美的容顏出現,一見帳篷內的種種事物,不由得駭然驚呼:“快住手!你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我知道!”宮千歲傷心欲絕地朝姊姊微笑,“但我非做不可!姊姊,你不在意,可是我在意!十歲那年我就決定要嫁給他了。除了你,這世界上我容不了其他的任何一個女子!”

“別傻!這不是兒戲,切斷自己的手指永遠都無法恢複,萬一術法不成反而被噬,你會落個終身殘疾的下場!”

宮千歲破碎地哭了起來。“我早就想好了,我也不願意……不願意這樣。可是龍大哥他不會回來了!我知道,他永遠也不會再看我一眼,我受不了……姊姊……我真的受不了……我一定要他回來我們身邊!”

她說著,狠戾地舉刀往麵前的布娃娃死命一刺!

“不!”宮千水撲過來,瞧見布娃娃身上以鮮血寫成的生辰八字、上頭纒繞的幾根頭發跟布塊,她頓時嚇得臉色慘白!“天哪!千歲!這是禁術!我告訴過你了!你怎麼——”

“我恨他!”宮千歲惱恨地將匕首戳得更深,恨恨地擰著那把刀,好似她正剮著的就是胡真的肉!

“單單隻是死當然不能泄我的心頭之恨!我要他死得痛苦無比!死得萬般淒慘!最好龍天運此刻就在他身旁,最好他可以親眼看到心愛的人如何掙紮扭曲地死去,這樣他才知道我的厲害,才知道永遠不該背叛我們欺騙我們!”

宮千水愣愣地看著妹妹。宮千歲曾經多麼的嬌美可愛,雖然是帶刺的薔薇,但她多麼美麗,嬌狂得那般張揚動人。此刻她臉上唯有恨、猙獰與扭曲,那些毒素像是鯨麵一般在她臉上蜿蜒,獰惡醜陋。

霎時間她說不出話來,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不知道該如何化解這種恨。

“你為什麼不恨胡真?你愛龍大哥的!我知道你愛過他!”

“可是愛的對立麵不一定就是恨。”

宮千歲一怔。

宮千水淒然一笑。“傻孩子,他不愛我,我又能如何?我不能強迫誰來愛我。”

“誰說不行?我就要他愛我!殺掉胡真,龍大哥必然會回到我身邊!”

“你殺掉胡真,龍天運的確會回到你身邊,但絕對不是愛你,而是殺你。”宮千水閉了閉眼睛,突然覺得有股寒意自腳底竄起。

那一夜,龍天運踏著屍山血海而來的那一夜她就在那裏,望著那少年冷冷地將刀子好慢好慢地戳進護衛的心窩裏,唇角微微抿著,噙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笑?

她怕他。

從龍天運身上,她看到一種絕不亞於自己父親的殘酷與瘋狂,卻被妥善地遮掩包裹在那俊逸無匹的外表之下;那是一條被鎖住的惡龍,如果沒有枷鎖……如果沒有了枷鎖,那龍絕對會吞噬天地。

她當然也愛過他,甚至還以為自己有機會成為他的枷鎖。

被他偽裝的安靜美好所迷惑,她真的以為自己有過機會,直到永京的那一夜,龍天運擄了胡真的那一夜,他眼底突然燦出了溫柔的光,那個幾年來總是半死不活的陰沉男人,居然溫柔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