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她像是被嚇得說不出話來,手一托把人送上了岸,自己走出放生池,若是不看兩個人渾身濕漉漉的樣子,倒是一副才子佳人偶然相遇的美好景象。
“謝……謝公子。”阮芝盈細柔的聲音顫抖地說著,一雙眼睛水汪汪的望著他。
易穆德心中一動,覺得自己像是要被淹沒在那一汪深潭裏,啞著聲音道:“不!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小心嚇到姑娘了,還望姑娘不介意我的唐突才是。”
阮芝盈沒說話,隻是輕輕抿了抿唇,看著眼前這穿著青衫的男人卻是越發的順眼了。
兩人相對無言,易穆德倒是有心想要打破這沉默,隻是又想著一上來就直接問她的芳名還有住處,是不是太過唐突了點?
可要是不如此,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好不容易勾動他心魂的小娘子離去?那跟讓咬到嘴巴裏的鴨子飛了有什麼兩樣?
隻可惜話還沒問出口,一道煞風景的聲音就喳喳呼呼的從前頭那裏傳了過來。
“主子,您還好吧?主子!您衣裳怎麼都濕透了?”一個不過十來歲左右的少年衝過來,圍著易穆德團團轉,明明不大的年歲,卻像個老媽子一樣,出口就是一連串的關心叮囑。
易穆德現下可無法體會這臭小子的一片護主之心,這死小子橫插進來,讓對麵那本就害羞柔弱的姑娘一下子又嚇得連退了兩步,讓他的心又揪了起來,就怕她又滑進池子裏。
雖然現在日頭正熾,可那池子裏陰涼不說,就是這一身衣裳濕答答的,也容易染上風寒,就她這看起來嬌嬌弱弱的身子,要是就這麼病了那可怎麼好?
他想了許多,可是最後還是沒來得及說出口,此時正逢前頭的法會告一段落了,不斷有嘈雜的人聲往放生池這裏靠近。
那姑娘就像是受驚的粉蝶,咬咬唇,微微蹲低了身子行了個禮,接著就頭也不回往山下的方向跑了。
易穆德正想追上去,可身邊的小廝一邊叨念著他得趕緊換了衣裳免得著涼,一邊拽著他的手不肯放,讓他是又急又氣。
“行了,快放手,你主子我有正事要辦呢!”
明月跟在易穆德身邊也有兩、三年了,哪裏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性子,要真的有什麼正經事可辦,哪還會流落到這等地方來,所以半點也不信他的話,手還是扯得緊緊的。
“主子先把這身濕衣裳換了才是正經事呢!”
不過就是幾句話的功夫,等易穆德使了勁頭,把明月一起往前拉,想找尋那姑娘的蹤影時,哪裏還見得到人。
他心中一片悵然,一種莫名的空虛感彌漫在心間,俊秀的臉上泛起微微的失落。
明月第一次見到自家主子這麼有“文人作派”,心中也不由得惴惴不安起來,自己該不會真的誤了主子什麼事吧?
可剛剛那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姑娘……好吧,硬要說的話是一個挺漂亮的姑娘,但自家主子可是不愛女色出了名的,難不成還真能讓一個鄉下姑娘給迷了心魂不成?
“主子……要不我讓方大哥他們去打聽打聽剛剛那姑娘的消息?”
易穆德瞪了他一眼,把他看得心虛地垂下頭去,才淡淡道:“罷了,不過就是一麵之緣。”
他知道自己的婚事不是能夠隨他心意的,即使他的確動了心也不成。
但……如果兩人真的有緣,能再見麵呢?他在心中反問自己一句。
若是如此,他就會將這當成是上天所賜的姻緣,就是強求也要爭上這一次,再也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