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人聘金聘禮收得足足的,那副見錢眼開的貪婪樣,媒人婆心裏頭自然是瞧不起,隻是看在自個兒也收了不少的媒人禮,總是要辦好這樁婚事,要不就憑這樣的家人,就是長得再美她也不能說上半點好。
隨著屋外越來越熱鬧,看著陸氏扯著紅帕還不趕緊給新婦蓋上,她心中存著氣,臉上卻笑得更歡,“行了行了,咱們娘家人舍不得自家的好姑娘出嫁呢!”
她一把扯過了紅帕子,仔細的替新婦蓋上,然後用自個兒厚實的身軀擠開了陸氏,牽起了阮芝盈的手輕輕往上一抬,新婦也跟著這動作站起身,緩緩地往外走去。
媒人婆摸著她的手,感覺到上頭的粗糙,先是一怔,但臉上笑容不減,嘴裏邊喊著喜慶話,“吉時到了,新婦莫怕,咱們步子踩穩了,等著新郎官把你迎回家去咧!”
阮芝盈的臉被蓋住了大半,隻露出微尖的下巴和一抹紅唇,隻見著那紅唇綻放淺淺一笑,即使沒看見全臉,也可想像那紅帕後頭的好顏色了。
也難怪那秀才公整日心心念念著,換成她是男人,就是想盡辦法也得把這樣的美人給娶回家啊!媒人婆心中暗歎。
屋外的炮竹聲響得幾乎聽不見人說話,她牽著新婦小心地踏出門檻,拉高了聲音,脆著聲喊著,“新婦準備出門了——”
屋外又是一長串的炮竹聲,在喧鬧的人聲中,一雙紅色靴子堅定而緩慢的落入阮芝盈有限的視線裏,她接過了那人手中的紅色花球緞帶,噙著笑,一步步地隨他的腳步而去。
她的心裏沒有不舍,反而是滿滿的喜悅。
在她早已對成婚這件事情不抱什麼希望的時候,突然出現了這樣一個男子,勾引了她所有的心神,甚至因為那一場“意外”而能夠成為他明媒正娶的妻,她如何不慶幸,如何不歡喜?
紅蓋頭蓋著,沒人能夠知道阮芝盈歡欣的情緒,但是一臉粲笑的新郎官,大夥卻是看得明明白白。
歡喜盈滿了易穆德全身,尤其幾乎是從新婦踏出門後,他那一雙眼睛就眨也不眨的看著她,半點都舍不得移開目光。
直到新娘上了轎子,他才戀戀不舍的收回了目光,然後伴隨著喜氣的鑼鼓喧天,一路往鎮子上的一處二進小宅院走去。
隨著那熱鬧的聲響越走越遠,阮大春招呼了人開始吃喝,左右都是自個兒村子裏的人,有些人憋了許久的話也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村長,咱們芝姐兒是瞧上那外地書生哪兒了,怎麼就來上這麼一出,咱們村子裏誰不知道,隻要咱們芝姐兒想,不管哪個漢子都得捧著供著……”
阮大春本來還帶著笑意,一聽那年輕人說的話後,馬上拉下臉來。
“大娃子你胡說什麼?酒喝多了吧,哪裏是芝姐兒瞧上了那秀才,是那人要給村子裏一個交代,才把咱們芝姐兒給娶走的!她好不容易出了門,誰要是嘴上沒把門胡亂說,到時候……嗯哼!”他警告似的看了酒桌上所有人一眼,直把人都看得低下了頭,看似安分了,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被喚為大娃子的漢子陡然一個機靈,酒也醒了大半,連忙就給自己一巴掌,“唉唷!這喝多了酒勁上來了,怎麼就搞混了呢?芝姐兒挺柔弱的一個姑娘,長得美又能幹,這誰家娶回去不是供著呀,就我這張嘴胡說八道的,哈哈!”他幹笑了兩聲,想把自己的失言給蒙混過去。
幸好男方是外地人,要不然剛剛這一錯嘴的話要是溜到了新郎官耳邊,那他還能好嗎?
村子裏誰不知道,耽誤了誰的事,就不能耽誤了村長家的!
“不過……芝姐兒前頭那個未婚夫不也是秀才,叫……叫做趙寧成是吧?前幾日還瞧著他在咱們村口罵罵咧咧的,怎麼今兒個卻不見人影了?”另一個喝得有些茫的漢子說著,連名字都快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