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些吃醋,但不得不說,有時候在說服自個兒的小媳婦兒上,阮大春還是陸氏的一句話,都比他說上半天好使多了。
阮芝盈咬咬唇不說話,可是心裏還是憋著一股氣,不想就這麼輕易的離開家鄉遠去。
“可那……要是明年山匪又來了怎麼辦?村裏可沒人跟我一樣能打,要是大伯和大伯娘他們……”
“你這是不想跟我回去。”沒有了偽裝,她的表情和眼神實在太好懂,易穆德即使不用追問也可以肯定她心裏頭的答案。
如果他真的隻是一個普通的小秀才,那麼他或許可以就這樣留在這西南之地,可惜他不是,即使他從來沒有爭那個位置的心,也不曾倚仗著自己的身分參與朝廷上的任何黨派之爭,可這並不代表在寶位上的那個人就真的能夠任他在外頭自由地飛翔。
即使那人是他的親舅舅,但是上位者的心本來就難測,有時候就算他不爭,不想貪什麼從龍之功,就怕有些人也要把他逼得不得不爭。
而西南畢竟離京城太遠了,到時萬一京城裏真出了什麼大動靜,他肯定反應不及。
雖然他娘英明神武,隻是吃虧在身為女兒身,否則今日皇位上坐的是誰還保不準,但是他就算再放心,也不能真的就把自己的爹娘就這麼扔在京城裏,一個人在外頭逍遙。
偶爾在外頭閑散,躲著京裏頭的紛紛擾擾自然是可以,但是如果要永遠避居京城,那卻是不成的。
阮芝盈抿緊唇,事到如今她不願再對他說謊,因此隻是低著頭不說話。
她自然知道自己是肯定要跟著他走的,可沒想到會這麼快,而且有關他身分的改變,也是增加不安的原因。
她不覺得自個兒哪裏不好,甚至在上回說開了之後,她也能夠在他麵前更加自然地做自己,可是一想到他的家人全都高高在上,對於連縣令都不曾見過的小村姑來說,那宛如是雲端一樣的神仙,即使是隻聽了名字都該誠惶誠恐的。
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易穆德是不知道該怎麼勸解她,阮芝盈則是不知道自己還能夠說什麼。
她倔強的模樣最後還是讓他先低了頭,畢竟這消息太過突然,對他來說,離開西南是回家,對她來說,離開西南卻是背井離鄉,兩個人的立場不同,他自然不能要求她在短短時間內就完全接受了這一樁又一樁的消息。
“明兒個我送你回阮家村一趟吧。”他打破沉默。
這幾日她的情緒不大對,他忙著要做回京的準備,或許這件事情讓阮大春他們來勸,可能會比他說上千百句還來得有用。
阮家村自上回一戰成名,因為阮大春來不及封鎖那日來掃尾的官兵們的嘴巴,以至於多年來一直隱藏的秘密就這樣被揭開了。
當然,一開始周遭的村子一個個多少都有些不滿,認為阮家村獨善其身,隻顧著自己好,卻看著鄉鄰受害,甚至還有幾村的村長聯合起來,一起找阮大春要討個說法。
阮大春怎會不明白這些人哪裏是要什麼說法,隻是不甘心那些年自個兒村子裏活得淒淒慘慘,就他們村子沒遭殃,因此眼紅不平而已。
他也不多說,直接叫人把這回受傷的男人全都拉過來,重傷的或是躺著休養的,隻要不礙事,就是用門板搬過來也成,而其他能夠活動的就自己過來,一群傷兵全站在還纏著白布的阮大春後頭,讓那些村長們一見著這陣勢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阮大春也不廢話,直接挑明了這些人想鳴不平的心裏話,接著淡淡反問著,“除了那些給屠村的,今兒個能夠站在這兒的,當初山匪肆虐的時候,各位的村子可有人上前抵抗了?我們村子雖說有我侄女兒可以擋在大夥兒的麵前,可男兒也不是無用的,能夠上的都上了,就連我這把老骨頭也是站在最前頭,拚死也不讓人搶了糧,今兒個你們村子如果沒有抵抗就被搶走了大把的糧食,卻要怪我們沒有護著你們,這道理可說不過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