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大家覺得無聊之際,新的話題又來了,這一次是住在喬夫子家東邊的韓家,一樣是雙親病逝,手足離散,在經過一番波折後又回到老宅,把周家村當成最後的避風港。

周嬸一家住在喬家的西邊,三戶人家是連在一起,格局差不多大小,六、七間磚瓦屋組成,每戶以低矮的圍牆隔開,個高的一抬頭就能看見鄰家的院子,包括他們在屋子裏的一舉一動。

但這些都影響不了正在削木頭的喬立春,她以一把生鏽的柴刀慢慢削出矛的形狀,一頭圓,一頭尖銳無比,尖頭那端若插入要害必死無疑,而她正仔細地磨出鋒利的銳角。

“娘,你做這些要幹什麼?”喬雅音撒嬌的偎向母親,小臉瑩白若玉,孺慕地望著親娘。

“冬天一到會很冷很冷,娘要上山打些獵物,剝了皮毛給你和哥哥做皮帽、皮靴。一半的獸肉我們拿去賣,好換些糧食回來;一半用鹽醃了,用火熏烤,等沒肉可吃的時候我們就有肉吃了。”喬立春設想周全,唯恐冬天狩獵群獸不出,隻能走上好幾個時辰到鎮上買肉。

萬一大雪封路,在東北,雪一下就沒完沒了,有時連下月餘還不停歇,肯定把人悶得躁動。

“不行,太危險了,娘不準去。”家裏的小男子漢開口了,與其母肖似的臉上有著不同意的神情。

喬立春笑著把佯裝大人樣的兒子摟入懷中。“小孩子別管太多,娘和以前不一樣,山上的野獸看到娘就會四肢打顫,乖乖的讓娘將它們捕回來。”

“娘騙人。”四歲的喬弘書很聰明,一點也不上當。

“娘不騙人,要不你跟娘上山,看娘怎麼製伏頑強的獸類。”她目前欠缺的是一把弓箭,得趕快做出來。

他想了一下。“好,我跟娘上山。”

“我也去、我也去,娘去哪我也去哪裏,不能不要我。”喬雅音急得都快哭了,害怕被丟下來。

“貝姐兒還小,山路太陡峭你爬不上去,你跟隔壁的菊芳姊姊、菊月姊姊玩好不好。”女兒小得足以當野獸的口糧,她不放心,隻能托付周嬸家的妹妹們。

“不了、不了,娘背我,我乖乖地不吵,聽話。”喬雅音抱緊親娘的頸子,唯恐一鬆手娘就不見了。

因為父母失和,沒有爹疼愛的喬雅音特別依賴喬立春,如同小尾巴似的跟前跟後,一刻都不能看不見人。

“娘背你會累怎麼辦?”狩獵的場合不適合小女孩,她不想女兒被殘酷的殺戮嚇著了。

她女兒不會是第二個戰鐵蘭。

喬雅音咬著小指頭,露出一臉苦惱又無辜的天真表情。“娘累,我自己走,不背,我有腳。”她的意思是用雙腳走路。

“可是路很遠,你走不動。”她指了指女兒的小短腿。

“慢慢走。”她聲音糯軟的說著。

“慢慢走天就黑了,我們要下山了,打不到獵物。”無功而返,空手而歸,僅留下到此一遊的足跡。

小丫頭一聽,眼眶就紅了,豆大的淚珠撲簌簌往下流。“娘不要我了,我小,娘不喜歡我……”

“胡說,誰說娘不要你了,娘最愛你和哥哥了,不然你們的小名怎會是寶哥兒、貝姐兒呢!合起來是娘的寶貝兒。”她的女兒真的還小,敏感又脆弱,稍微一點小動靜就十分不安,恍若受傷的小獸,害怕又惶恐。

“真的嗎?”止了淚,一雙幹淨的大眼如雨後晴空,閃閃發亮。

“娘沒必要騙你個小丫頭,要不娘當初病得都快走不動了,又怎會緊捉你的小手不肯放呢!那是因為舍不得,你是娘心頭的一塊肉。”喬立春好聲好氣的哄著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