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牛呀!聽不懂人話。
頭也不回的韓重華將衣服下擺一提,往前頭的腰帶一塞,露出藏青色褶褲。
“我就像是你的兄長,立秋不在,我就代替他照顧你,你把汗擦一擦,免得風邪入身。”
這人真嘮叨。袖子一抹,她擦掉額上薄汗,喝了口竹筒裏的水。“你這幾日要入城嗎?”
他一頓。“明日。”
“那我搭個便車可行。”驢子拉的車比牛車快,她卯時出發,午時前就到了,省了不少時間。
若用走的,大概要走上一天,她沒法當天來回。
“行呀,伹你要去城裏做什麼?”他聚精會神,連條地龍都小心的避開,留著它們替土地鬆土。
蚯蚓是田裏益蟲,在土裏鑽動可挑出地肥。
“我前兩天不是打了一頭鹿嗎?割下了一對鹿茸,趁著新鮮我想拿到城裏賣。”鹿茸價錢很高,夠她買幾畝地了。
喬立春的本事大到驚動全村村民,她一個沒幾斤重的女人居然拖了一頭重達兩百斤的雄鹿下山,那頭鹿的體型有她兩倍大,後腿肉比她大腿還粗,她臉色發白地將雄鹿拖進村裏,一到家門口就累癱了。
幸好隔壁的韓家兄弟合力將雄鹿抬進院子,不然她真沒氣力再動了,連喝了幾碗水才緩過氣來。
村裏的人都沒見過這麼大的雄鹿,全好奇的跑來喬家圍觀,喬立春見狀便以兩文錢便宜賣些鹿肉給鄉裏,他們個個樂得你三斤我兩斤的買回家嚐嚐鮮。
一頭雄鹿最後隻剩一條後腿肉和十斤左右的腰腹肉及一些雜碎。
喬立春把腰腹肉留下,後腿送給常幫她的韓家,至於鹿雜碎就被周嬸拎回燉了一大鍋湯,連著周、喬、韓三家都能喝上碗公大的雜碎湯,把眾人撐得肚脹。
至於鹿茸在肢解鹿軀前就已取下,還帶著血,被喬立春收入屋裏,隔日用熱水燙去茸毛,洗出白色的茸角。
藥材行隻收處理過的鹿茸,未去毛的鹿茸價格偏低。
“那對鹿茸有三十斤重吧!”看起來挺沉的。
“差不多,一隻鹿茸十五斤,一對重量加起來應該有三十斤。”她本來還想打隻母鹿,可她怕帶不回來。
若是戰鐵蘭,雙肩各扛一頭鹿也綽綽有餘,脖上還能別上十來隻小型獵物,可是喬立春的身子太差了,那頭雄鹿還是她用藤蔓編成的架子硬拖回來的,她邊拖邊休息,花費了比平時多一倍的腳程。
“剝下的鹿皮你要做什麼?”
那一大塊鹿皮足以做件男人的短襖,冬天穿來特別保暖。
“等日頭好一點拿出來曬一曬,再硝製一番,給寶哥兒、貝姐兒做雙鹿皮靴,剩下的做成頭繩和腰事,給貝姐兒綁頭發,讓寶哥兒係衣服。”
她頭一個想到一雙兒女,希望給他們最好的。
聽到她隻想著孩子而遺漏她自己,韓重華心中升起一抹不舍。“那你自個兒呢,不怕冷?”
她一聽,心頭微暖。“過兩天我看能不能上山獵頭狼,做身狼毛大氅也不錯,顯得威風。”
“不行,狼太危險了。”他一口否絕哪有什麼動物不危險,任何動物瀕死之際都會奮力一搏。“我會找落單的孤狼,成群的狼我也不敢招惹。”
蚊多咬死象,狼群一聚集,再多的人也招架不住,她再犯傻也不會以命相搏,做無謂的犧牲。
“你就不能少往狼口裏鑽嗎?它們可不是山雞野兔,讓你一捉,蹬個兩下就不動了,被凶猛的狼咬上一口就能撕下你身上一塊肉……”她是在以身喂狼。
不想他老生常談的一再提及她深入險境的事,喬立春打斷他的話,把話題帶開。“你在縣城的鋪子找得如何,趕得上在明年開春開館嗎?”
看了她一眼,韓重華好笑又好氣的勾唇一聲,“找了幾間鋪子都不錯,就是價錢高了些,要再看看,我明天就是要去瞧瞧房牙子介紹的地方,鋪子有點舊,地點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