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哪裏能尋出什麼證據呢?”穆夫人道:“但也並非妾身瞎猜,此子野心甚大,從他極力討好淑妃娘娘便可看出。”
一提到“淑妃”兩個字,雅皇後果然臉色驟變。
見狀,穆夫人知道她擊中了對方的軟肋。她打鐵趁熱,又道:“皇後娘娘忘了那逆子是如何討得這禦書房的差事的?還不是因為去討好了淑妃娘娘,皇上一時高興,便賞了他這職位。”
那日在禦花園中,蕭皇當眾嘉獎穆子捷,誇他禮敬淑妃,這本就在雅皇後心中留下了一根刺,此刻再次提起,更讓雅皇後氣憤難抑。
“皇後娘娘,您仔細想一想,”穆夫人火上加油,“若沒有淑妃撐腰,他敢這麼囂張嗎?隻怕三、五年後,他在皇上麵前越發得勢,淑妃就越發得寵了。”
說實話,這也是雅皇後最擔心的地方。淑妃出身低微,本在朝中沒有支柱,倘若她培養自己的親信,又得蕭皇委以重任,那麼幾年以後,這後宮中將會有一番徹底的變化。
雅皇後不由一顫,全身都不自在起來。她當即道:“穆夫人,你放心,任誰也不能在本宮背後搞鬼。你且回府去,兒女親事也不要著急,本宮自會幫你。”
穆夫人終於露出微笑,悄悄籲出一口氣。此番進宮哭訴的目的已經達成,就算穆子晏與永澤王府的親事終究不成,她也不要冉氏那對母子好過。
一榮必不俱榮,一損必要俱損,是她早已打定的主意。
今日禦書房的差事不忙,穆子捷特意帶了禮物前來拜見淑妃,一則感謝她為自己在蕭皇麵前美言,二則也確是怕淑妃宮裏太過冷清,前來增添幾分熱鬧。
宋淑妃打開禮物盒,從中拿出一方絹帕細看,眼裏不由流露出讚歎之色,“唉呀,真是美!靛藍的底子,姹紫的花兒、薑黃的葉子,這顏色搭配得既鮮亮又沉著,而且這繡法也與京城裏常見的不同,花啊、葉啊,都立起來似的,感覺很是鮮活。”
“娘娘好眼光,這是邊關有名的疆繡,”穆子捷介紹道:“這上邊的絲線用的是特殊的染法,逾百年都不會掉色,而且越用越亮。”
“真的嗎?”宋淑妃驚奇地道:“如此上好的染法,怎麼沒在我們蕭國廣為流傳?”
“聽說工序比較繁複,在邊關,現在隻剩一名老人懂得這個染法。”穆子捷歎道:“手藝快要失傳了。”
“那真可惜了,”宋淑妃問:“這上邊繡的是什麼花?平時也沒見過。”
“說是叫做金達萊,微臣也沒見過。”
“娘娘,恕奴婢插嘴,”紫芍在一旁笑道:“這便是咱們的杜鵑花呢,隻是花樣子的風格不同。”
“哦,原來就是杜鵑花,”宋淑妃亦滿臉笑意,“是了,各地叫法均不同,這在本宮的家鄉又叫做映山紅。”
“雖不算什麼稀罕的花,但意思挺好的,有春天欣欣向榮之意,”穆子捷恭敬地道:“還望娘娘不要嫌棄才是。”
“你這孩子也太客氣,”宋淑妃道:“本宮喜歡這花兒,比起牡丹、芍藥,更有生機。”
“微臣如今在禦書房當差,本該早些來拜見娘娘。娘娘不怪微臣無禮,還說微臣客氣,實在讓微臣慚愧。”
“皇上說你這孩子辦事辦得不錯,是個人才。”宋淑妃道:“隻盼你從今往後要多加勤奮,本宮也算顏麵有光。”
自從夏和公主去世後,宋淑妃膝下無靠,看到穆子捷如此懂事,把他當作義子一般,見了麵後也十分親近。
紫芍看著這其樂融融的境況,心中亦是十分歡喜。其實無關複仇,單念及她從前與夏和的情誼,憐恤宋淑妃,便願意看到這樣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