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衣裳勾破了。”

夏侯彧低頭一瞧,衣襟處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勾花了絲,一個指甲大的洞隱藏在暗紋之中,若不是特意去找還真的找不到。

他失笑,難道就因為這一個小洞,就讓她跟著他跟了這一段路?

“不過就是個小地方,等我回家之後再處理就是。”他不以為意的答著。

莫湘蕾卻抬起頭認真地望著他,“不,我幫你補補吧!不過就一個小地方而已,我一會兒功夫就能補好的。”

夏侯彧還想拒絕,可一低頭,就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手上已經拈了針,一恍神的功夫,她已經從荷包裏頭摸出了細線,手腳俐落地穿好了針,一臉認真地盯著他瞧。

他驀然失笑,覺得這姑娘有點奇怪,不過雖說現在行人已經漸少,可畢竟還是在路上,讓她拿了他的衣裳去補,怎麼也是不妥的……如此一想,他就說:“姑娘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這大庭廣眾之下,我也不好當眾寬衣。”

“不用你脫了衣裳的。”莫湘蕾認真說著,裝作聽不懂他的拒絕。

也不管這樣是不是會惹人厭了,可是她既然開口說要替他補衣裳就是認真的,伸手指了指旁邊的小巷,然後說:“不需要寬衣的,我站在巷子裏頭,你站在外頭,你也不用脫了衣裳,我直接補就行了。”

夏侯彧還沒反應過來她的意思,就被她推進了巷子裏,動作太快他的腳承受不住還差一點要摔倒。

可當他站穩了身子,他馬上就明白了莫湘蕾的自信是從哪裏來的。

兩個人麵對麵站著,她大約矮了他一個頭,拈針的手在他的胸前飛舞著,細細的針線在他怔愣時便已經穿透了布料又穿了出來。

她的眼神十分專注,他也看著她的動作出了神,直到她突地往前又踏了一步,整個人近得幾乎像是要埋進他的胸懷,她發絲上的淡淡香氣直撲而來,她輕側著頭,銀牙輕輕咬斷了手中的絲線,快速地打了個結,隨即又退開。

他的心似乎快速閃過一抹悸動,但是那一點異樣消失得太快,讓他來不及深思。

低下頭,他發現剛剛衣襟破損處居然已經被補好了,甚至如果不是他記住了破損的位置,根本無法發現修補的痕跡。

即使他不懂女紅,也知道她這一手功夫的確是很了不得的。

“好了。”莫湘蕾滿意的看了看自己剛剛修補過的地方,確定和原來的幾無二致,點了點頭後收起了針線。

“姑娘的針線功夫不比宮裏的繡娘遜色。”

莫湘蕾對於自己的針線功夫如何很清楚,對於這句誇讚也就不謙虛的受了。

兩人相對無言,都想著還能夠說些什麼。

莫湘蕾一時衝動找上夏侯彧,有點不知道怎麼收場而僵在原地,夏侯彧則是覺得,也許是同病相憐,加上在茶攤的那一出,他並不想就這樣離去。

可在巷子外頭等著夏侯彧的小廝並不知道主子的心思,隻急得團團轉。

本來被主子吩咐隻能遠遠的跟著,他就已經夠心焦了,結果一眨眼就看到主子被個姑娘推進小巷子,主子沒叫人,他不敢過去,偏偏又看不見表情、聽不見話語,不過片刻,他就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度日如年。

眼看不遠處的城門即將要關了,小廝也顧不得夏侯彧的吩咐,飛快地走到自家主子身後,提醒道:“侯爺,這城門要關了,咱們再不出城就來不及了。”

廝的話打破了僵凝的氣氛,也讓莫湘蕾輕舒了口氣,這個小廝算是替剛剛衝動的自己解圍了。

她閃出了小巷子,往來時路走了回去,夏侯彧則是站在原地靜靜的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轉角處,才略微不舍地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