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感激夏侯家,而替皇上定下了夏家的長女為妻,也說定封夏侯家一個爵位,並賜下一個恩典。

可還沒正式登基、正式封賞,先帝就因為舊傷複發也匆促的去了,改由當今皇上登基,確立國號為大周。

要說光榮,夏侯家是光榮了,一門忠烈更是流芳百世,可是對夏侯彧來說,隻能說可憐了。

一家子隻剩下他一個人守在這個空蕩蕩的府裏,甚至後來正式封賞也隻得了一個不能世襲的安樂侯之位,還不得科舉,而封號取了安樂兩字,也可知當今皇上對他的想法了。

這麼一想,她的心忍不住揪得更緊了。

“我聽方圓說了,你用自己的秘方幫府裏換了不少銀兩回來,我替府裏所有人感謝你了。”

夏侯彧眼神裏盡是真誠的感激,“我之前跟著出征,府裏也沒有其它大筆的進項,回來後支出又變多了,我又不是那擅長經營的,一座安樂候府看起來倒不像個候府的樣子了。”

莫湘蕾就怕他沉浸在剛剛傷心裏,聽他改了話題,自然樂意配合,“沒事的!這帳我都弄好了,日後……隻要這方子還在,總還能夠有收入的,再說了到時候這京城頭撈上一筆,總能夠應付過來的,隻是我不明白那些銀兩的去向……”可以說安樂候府都是讓那些不定支出的銀兩拖垮的。

夏侯彧苦笑著,“那些銀兩是不能不支出去的,我們過得再差,也還飯食飽足,有衣裳可穿,可對於那些失去手,甚至性命的兵卒和他們的家人來說,我們這一點銀兩,卻是讓他們能夠溫飽的根本。”

莫湘蕾一開始還有些不明白,可等明白過來後,她卻是驚愕地望著他,“你居然把那些銀兩都拿去資助了卸甲歸田的將士和他們的家人了?”

夏侯或點點頭,也不怕她把這個秘密說出去,“正確來說是曾跟著家父他們的將士。”

莫湘蕾知道,這些資助,對旁人來說可能是義舉,可對他來說,卻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她的聲音有些發顫,眼底有些不可置信,“你……你可知道若是皇上知道了,或者是其他人知道了……你、你該怎麼辦?”

夏侯或輕笑,“皇後娘娘有了皇子在不會有事的,而我不過孤家寡人一個,又有什麼可怕的?”

他明明笑著,可為什麼看起來卻是如此蕭瑟?

孤家寡人……她心一顫,原來他是這麼想著自己的嗎?

那她呢?

“你可有想過以後的妻兒?你……又怎麼能夠算是孤家寡人呢?”至少在現在不是還有她嗎?

“你也要離開我了不是嗎?”夏侯或神色低落,聲音帶著沙啞,“你說你配不上我,可巧,其實我也覺得我配不上你,仔細想想,跟著我說不定還有人頭落地的危險,你無論有什麼理由……走了也好,走了也好……”

“不是的,你值得更好的姑娘……”她握住了他的手,認真的望著他,“我是認真的,你肯定能夠找到一個好姑娘,她能夠陪著你,她會琴棋書畫,她會懂你那些銀子拿出去沒有任何的企圖,隻是想讓那些可憐人過得更好些,她會明白……你就算是瘸了腿也不失一身的才華風骨,讓人仰望。”

就像她,越是靠近他,了解這個男子之後,就益發覺得自己何德何能能夠跟這樣的人成親。

越是靠近陽光,越覺得自己的過往就像是碰了就會髒的汙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