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兒子塞給他,就晃了晃手上的單子,“我在擬菜單,四腮鱸魚和燒鹿肉你挑一樣?”

“兩樣都上。”他想也不想。

她在單子上劃了劃,交給廚娘,等廚娘出去,她起身替他泡了壺太平猴魁茶過來。“還有些燙口,還是要先喝杯冷泡茶?”

看著她如常的臉色,他開口道:“陛下了令我回府省思,沒有詔令不得入宮。”好歹他這夫婿在外麵吃了虧,回來總得有個人可以申訴吧。

“為了何事?”

她坐在他身邊,卻沒把兒子接過去的意思,君卓爾隻能把玉佩上的流蘇扯給他玩,但不一會就沾滿口水,他無奈,隻能裝作視而不見,倒是為娘的還知道拿出帕子來替他拭了拭口水。

“說來話長。”

“好啊,放無薪假啊,你這麼大個家業,也不怕坐吃山空。”

君卓爾被她一臉無所謂逗得啼笑皆非,無薪假?虧她想得出來,“你都不怕陛下問罪,把我貶到哪個旮旯角去?”

她回睨了他一眼。“你怕?”

“我隻掛心你和祖母。”

“我以為你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人,我也以為你坐在這攝政王的位置,又無心帝位,一定有你的盤算,你問這話的意思是不是想知道我要不要與你同進退?”君卓爾是什麼性子?如果跟他的長相一樣無害,那世間遍地都是春暖花開了。

還有,他在朝堂上摸爬滾打多年,深沉內斂的讓人不敢近身,那些個歲月沉澱下來的東西,要說他什麼退路都沒有,她看上的男人有這麼豬頭嗎?

“你願意和為夫同進退嗎?”

“我能說不嗎?”

他眼光危險的眯起。

“那不就是了,我孩子都給你生了,你要是敢叫我和兒子自己跑路,我立刻帶著兒子改嫁,讓你兒子冠別人的姓!”

“你敢?”

薄縹緲說得狠,其實被他黑得叫人害怕的眸子盯得全身發毛。“我就說過,百京皇家風雲變幻,是潭深水、髒水、汙水……不過,你到底是怎麼把皇帝那個熊孩子給惹火的?”

君卓爾回來被薄縹緲這胡攪蠻纏一氣,心裏早就平和許多,說真的,被一個從小帶到大的孩子反咬了一口,其實也沒什麼,當父母的,誰沒有被子女給傷過心?隻是他養的這個孩子是個帝王,早晚他會想拿回自己的權力,這表示,他有自己的想法已久,否則不會借著出征的事讓他不再幹預政事。

自己若是繼續留在他身邊,不適合了。

雖然一開始就知道結果不會太好,一旦麵臨,心裏還是不免失落。

要當一個成功的帝王,要學習的事情還多的很,但是少帝既然已經開始覺得他這引路人礙事,他也該考慮撒手了。

“既然皇帝用不著咱們君家,咱們就在一旁看著便是。”雖然還不到卸磨殺驢那個分上,但是要如何漂亮的退場,是需要好好想想。

夫妻倆如常的用過晚飯,如常的睡下,床事甚至比平時更激烈了一些,這些傳回少帝的耳中,他什麼都沒說。

“陛下,可還要繼續讓人埋伏?”步從容道。錦衣衛是什麼,鷹犬最擅長的便是挖糞探人隱私。

比較令步從容意外的是,皇上這是要和攝政王翻臉了,不隻是鬧僵而已?若一旦坐實,他籌備經年的大事便有可乘之機……

“讓人盯著就是了。”少帝揮手讓步從容退下。

幾乎同時,君卓爾無聲無息的從床榻上下來,隔著格子花窗,外頭立著蔣三,他細細稟報眼線傳回來的消息。

“陛下這是不放心王爺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