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似哭得厲害了,連大氅的帶子什麼時候解開,露出裏麵單薄紗衣都不知道,燭光閃燦,晃得那頸項間的瑩白好似都帶了一層光。
左元昊的鳳眼微微眯起,神色半分未動,沉聲說道:“當日之事,過去就罷了,你也莫說出家為尼之事,安守本分,本王也不會虧待你。”
“謝王爺不怪罪妾身,妾身真是萬死也不足以報答。”葉蓮歡喜得抬起頭,睫毛上尚有未滴落的瑩瑩淚珠,當真是我見猶憐,美麗至極。
她慢慢爬起身,但好似雙腿有些酸軟,身子一歪就要倒進左元昊的懷裏。
左元昊卻是下意識一偏身,讓她結結實實地摔到了地毯上。
“王爺!”葉蓮委屈的嬌聲質問,“您還在氣蓮兒嗎?”
左元昊幹咳兩聲,到底還是放柔了聲音,“你先回去,好好養身體,本王最近有公務要忙,待得了空閑就回後院去看你。”
葉蓮咬著嘴唇,還想再爭取一二,但終究還有些女兒家的羞恥之心,於是披上大氅,開門走了。
以前,她偶爾這般鬧個小性子,左元昊一定會追上來哄上一番,說不得照舊又會甜甜蜜蜜,可是今日她走得實在不能更慢了,任憑北風吹得她鼻涕糊了下巴,身後也沒見半個影子。
她著實是氣得狠了,回到主院內室就找借口發落了兩個倒黴的丫鬟,聽到院子裏隱隱約約的慘叫聲,好似板子打在遠在天邊的葉蘭身上,她這才覺得心裏好過許多。
從丞相府一同跟來的大丫鬟晚晴,小心翼翼奉上茶水,開口勸道:“娘娘,您可不要因為那兩個下賤之人傷了神,臨回來的時候,夫人還交代奴婢要勸著娘娘些。”
葉蓮煩躁得一揮手,吩咐道:“你也下去吧,記得讓人在廊簷下掛上五盞走馬琉璃燈。今晚不必值夜,告訴下邊人少出屋子走動,讓我見了心煩就都等著挨板子去吧。”
晚晴聽到這樣古怪的吩咐,臉上卻沒什麼疑惑之色,畢竟在丞相府時,主子也常有這樣的吩咐。她趕緊躬身應了,倒退出了院子。
很快,就有幾個婆子輕手輕腳爬上梯子在廊簷下掛了琉璃燈,兩個剛留頭的小丫頭看著新奇,偷偷趴在窗子上探看,被管事嬤嬤一人在頭上敲了一板子,這才老老實實熄燈躲在被窩裏掉眼淚。
因為主子歸來的王府,喧鬧了大半日,終於在三更夜半安靜了下來,寒冬臘月的朔風呼嘯,到此並未停留,驕傲的四處玩耍片刻就跑遠了。
這時,一道黑影卻是借著牆下的暗色掩護,悄悄摸了進來。
葉蓮一直坐在窗邊忐忑等待,聽得窗欞被敲響,立刻打開了窗子。
那黑影迅速閃了進來,掃視一圈見到沒有異常,這才大模大樣地坐下,冷聲問道:“到底是因為何事掛起了五盞燈籠?你那個美人王爺回來了,這王府比起相府,護衛可是周全多了。”
葉蓮眼見黑衣人扯了自己最喜愛的軟枕靠在身後,眼裏的嫌惡一閃而過,但臉上卻是堆著笑,奉承道:“首領武功蓋世,區區王府護衛哪裏能攔得住。”
黑衣人冷哼一聲,擺擺手吩咐道:“說吧,到底什麼事?”
葉蓮自以為得了些重要消息,手裏抓了把柄,腰杆子也硬了,笑嘻嘻應道:“首領,我今日聽說了一件大事,但掐指算算,我身上的毒也要到期了,首領是不是先賞我幾粒解藥,否則我這心裏一害怕,可能就把消息忘了。”
黑衣人眉頭一挑,眼神冷得似冰一般,掃向葉蓮的時候,凍得她好似連五髒六腑都僵了,但她還是不知死活的堅持道:“首領,若是不舍得解藥,這消息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