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怕冷,也沒在意什麼妝扮,穿了最厚的大襖又裹了大氅,戴了風帽,抬步上台階,遠遠望去就像一隻小熊在艱難滾動。
落在她身後幾步的山子,眼裏難得閃過一抹笑意,之後實在看不下去,幹脆搶上前幾步扶了她的胳膊,半拉半架,很快就帶著她到了廟門前。
守門的小和尚打盹得迷迷糊糊,突然見到有人上門很是驚奇,趕緊跑去找師兄師父。
聽說葉蘭要給過世的娘親點盞長明燈,大小和尚們各個都是喜笑顏開,暗暗歡喜年前還能發筆小財,年夜飯的桌子也能添兩個好菜。
葉蘭取出了母親的牌位,跪地磕頭。她前世受了多年的無神論教育,倒是不信這些東西,但對於這具身體的生母還是存了敬意的,所以,這幾個頭磕得也是誠心至極。
不想,抬頭時就見山子也跪在一旁,倒惹得她驚奇,想要開口問詢,已是有和尚恭敬上前捧了牌位送到後邊偏廂的案板上。
待得收了葉蘭送上的五兩銀子,那牌位前就多了一盞油燈,之後一年燈裏的香油都不會斷,每日也會有和尚念經超度,保佑亡魂在九泉之下得以安寧。
和尚們還算好客,眼見到了午飯時候就留葉蘭和山子吃了兩盤素菜,幾個饅頭。葉蘭被養刁了嘴巴,不過墊墊肚子就算了,倒是山子吃了不少。
兩人從廟裏告辭出來,不知是不是去了心事,葉蘭隻覺吹到臉上的北風都沒那麼冷了,正好,一側山坡上幾株臘梅開得很是好看,她不禁起了玩心,與山子拐過去逛逛。
前世忙著生存,今生又是以混亂開始,葉蘭還是第一次撈到遊玩的閑暇,她在這棵樹下走走,那棵樹下跳跳,偶爾還摘朵梅花在鼻下嗅嗅,抱怨不如想象中香濃。
山子陪在她身後,臉上笑意更濃。
葉蘭一時玩笑,一腳踹向旁邊的梅樹,樹之間積攢的白雪就飄灑下來。山子被灑了一頭一肩也不躲,惹得她趕緊上前幫著拍打,嗔怪道:“你怎麼不躲啊,平曰還以為你身手多了得呢,連幾片雪花都躲不過。”
許是為了證明山子身手到底如何,她的話音剛剛落下,兩人腳旁的雪堆突然炸裂噴灑開來,一個渾身雪白衣衫的男子手執一把雪亮的長刀,往兩人兜頭劈了下來——
葉蘭徹底被這變故嚇傻了,別說跑,連動一動都困難。
山子眼裏厲色一閃,伸手一個巧勁把她送到一丈開外,接著直接迎了上去,同那男子鬥在一處。
那男子顯見是個手頭上沾過血的,一刀又一刀很是狠辣,但沒有想到山子卻比他更是厲害,赤手空拳鬥了足足幾十招,最後更是找到機會搶了長刀,橫在他的脖子上。
葉蘭見此,跌跌撞撞跑回山子身旁,問道:“怎麼樣,山子哥,你傷到了嗎?這是哪裏來的瘋子,咱們哪裏得罪他了,居然要下殺手?”
可是,她的話音剛落,山子卻是突然捂住她的眼睛,“別看。”
葉蘭下意識一扭頭,結果就見那白衣人臉孔古怪的扭曲起來,嘴角慢慢躺下一縷黑色的血液……
死了,這人死了!
葉蘭呆愣了足足好半晌,回神之後扭頭扶著梅樹大吐特吐。她不是沒看過警匪片,就是恐怖殺人電影也沒少看,但這般活生生的一個人突然死在眼前,任誰也不能無動於衷啊。
山子皺起眉頭,眼裏閃過一抹疼惜,但卻沒說什麼,轉而快手快腳把死人剝個清光。
葉蘭吐光了午飯,吃了兩口雪,從嗓子到肚腹一片冰涼,她總算好過許多。
轉過頭見山子這動作,她不禁問道:“山子哥,你找什麼呢?能看出這人是從哪裏來的嗎?”說罷想起方才的凶險,她又氣惱起來,捏了個雪團狠狠打在死人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