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感受到這難得的一隅溫暖,左元昊嘴角慢慢勾起了一絲笑,原本就絕美的五官越加惑人了……

胡伯老倆口在鋪子裏一邊賣餅一邊擔心家裏的孕婦和病號,匆匆賣掉最後一個燒餅就關了鋪子跑了回來,結果一進院子就見到左元昊在劈柴,葉蘭扶著院角的石磨慢慢走路。

老倆口都覺有異,互相對視一眼就分頭行動了。

胡伯上前搶了左元昊手裏的斧頭,勸道:“王……呃,王家小哥兒,你身子還沒養好,可不能做這出力的活計。”

左元昊額頭已是蒙了一層虛汗,見狀也不客套,順勢放下斧頭又開口問道:“胡伯,我是姓王?那我叫什麼名字,家裏原本就住這縣城嗎?”

別看胡伯哄得老婆歡心,俏皮話一套一套,但讓他騙人還真是不擅長,這會兒聽到左元昊發問,趕緊扭頭同老伴求救。

胡婆正拉著葉蘭問她腿腳怎麼了,葉蘭正不知如何回答,見到胡伯這個樣子就趕緊岔開話頭兒,“姑母,灶間裏我泡了粳米,這就生火熬粥,你也累了一上午了,正好喝碗茶水,給他講講“前事”,一會兒吃了飯再回鋪子吧。”

說罷也不敢多留,一頭進了灶間。

胡婆疑惑的打量了臉色有些尷尬的左元昊,倒也沒有推拒這編故事的差事,上前扶了他坐下,慢慢把那些說給鄰居聽的事又講了一遍。

這世上最容易取信於人的謊言就是七分真三分假,老太太說的故事裏原本大半都是真的,隻不過隱瞞了兩人的真實身分罷了。

所以,左元昊聽了雖然不見得全信,但對胡家人卻也徹底打消了防備。至於葉蘭,他倒也給她待自己這般惡聲惡氣找了理由,畢竟誰被休棄出門都有怨氣,哪怕他如今找了來,又忘了前事。她這懷著身孕的妻子,發發脾氣也是情有可原的。

這般想著,葉蘭端著飯菜拾掇桌子的時候,左元昊再望向她的丹鳳眼裏就多了一抹包容,而目光移向她還很是平坦的肚子時,更是多了幾分狂熱。

血脈,無論何時何地都是個讓人激動的詞,哪怕他忘記了前事,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妻子,但這並不妨礙他為自己的血脈即將出生而歡喜雀躍。

葉蘭被左元昊瞧得心慌又羞惱,狠狠瞪了他一眼就低頭大口扒飯,稀奇的是今日的飯菜好似特別對胃口,吃到肚子裏居然沒有什麼嘔意。

胡婆看得歡喜,笑咪咪不停給小兩口夾菜,末了見到自家老頭子癟著嘴,一副受氣孩子的模樣,好笑又好氣的夾了一筷子雞蛋送到他碗裏,嗔怪道:“老不羞,真是沒個正形!”

胡伯卻是不理會老伴罵些什麼,樂顛顛地接了那塊雞蛋就塞到嘴裏,好似嚐到什麼珍饈美味一般,不停哂著嘴,直惹得胡婆舉起筷子要打過去,他這才收了玩心,正正經經吃了飯,偶爾同葉蘭商量著是不是要在鋪子裏多蓋一個烤爐?

胡婆燒餅的名氣越來越大,不說城裏人吃習慣了,就是十裏八鄉的農人但凡進城也必要買上幾個回家,鋪子的生意越來越好,一日裏多半時候簸籮裏都是空的。

葉蘭卻是想起那個著名的饑餓營銷法,細聲細氣同胡伯解釋起來,不隻胡伯,就連左元昊都聽得津津有味,再望向她的目光裏越加複雜了。

葉蘭發現他的目光,不時瞪他兩眼,待得拾掇了飯桌,老倆口還要回鋪子,葉蘭就扯了左元昊跟了上去,老倆口還想讓兩人留在家裏歇息。

葉蘭卻是笑道:“姑母、姑父,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想起前事,以後吃住都在家裏,自然要為家裏的營生出一分力氣了,再說了,鋪子裏也沒什麼重活兒,麵案他不熟悉,賣燒餅總不用人教吧?有他搭把手,姑母也能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