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兒已陷入瘋狂狀態,她隻有一個打算:殺盡這些吃中國飯,穿中國衣,最後又背叛中國的漢奸敗類。所以李國光一眼沒瞧見,死在她手裏的偽軍,就已達四十幾人。
但仙兒的殺意並未就此終結,砍完偽軍後,她還有些意猶未盡,於是便把目光對準了那些走投無路的大阪兵。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渾身是血的仙兒,瞪著凶狠的目光,一步步逼向她的死對頭,沒有話語,隻有仇恨。手起刀落劈死一個日軍後,血水彙成湍流,順著刀尖潺潺灑落。
“吧嗒……”血滴掙脫刀刃,濺向她腳邊的血泊,發出了一陣清脆的回音。日本人顫抖了,明晃晃的刺刀在不安地抖動著,沒有呐喊,沒有嚎叫,隻有那急促的喘息。
“你們一起上吧,姑奶奶殺得不過癮!”
“巴嘎噠!”一個軍曹邁步突刺,然仙兒腰身一擰,避過刀鋒後,揮手一刀劈在他脖子上。
“哇嗚……”斷頸的軍曹跪倒在地,撕扯著脖子上的防護皮帶,痛苦不堪地哀嚎著……
“還有誰?”仙兒冷冷問道,“你們不是號稱武士道麼?來吧,別哆嗦,俺成全你們!”
“拚了!”沒有任何退路的鬼子一擁而上,把仙兒牢牢圍在當中。大阪兵雖然打仗不行,但他們隻是缺乏戰鬥意誌,要論手上技術,也不次於其他日軍,畢竟在建軍伊始,這支部隊就是甲種師團。
一連劈死三個鬼子後,李國光也率隊趕到了,依照他的吩咐,戰士們正準備上前助陣,不料仙兒一瞪眼,厲聲喝道:“都別過來!這是俺的家事!誰敢上前俺就劈誰!”
“這怎麼都六親不認了?”心驚肉跳的老李,下意識伸出手指,點了點鬼子的人頭數“一、二、三、四、……十三、十四、十五!媽呀!以一對十五?仙兒,你還敢說自己沒瘋?”
仙兒也沒工夫跟他扯淡,身形晃動驟然發力,在刀光裹挾下,如同閃電般從鬼子身前快速掠過,眨眼之間便回到了出發點,挑起手指,將血水一抹到底,輕輕一彈鋸齒斑駁的刀口,“簌簌”顫動不止的鋼刀,發出了一陣悅耳的虎嘯龍吟。
眾人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誰也不敢輕易眨眼。表情驚異的鬼子從她身上緩緩收回目光,不約而同地瞧向了自己的下身:切口猙獰的肚皮上,腸管正在不安地蠕動著……“噢卡桑……”
“撲通!撲通……”如同坍塌的多米諾骨牌,這十五個鬼子先後折倒在地,劇烈地抽搐幾下,便在痛苦的呻吟聲中逐一死去。由此,老李不得不暗歎:仙兒這中國式切腹手法就是比小鬼子的要專業,不但下刀部位精準無比,而且連介錯人都給省下了。
“咱大隊長就是牛,”“鼓上蚤”失聲讚道,“一個人對付十五個,換做我,也隻有在夢裏才敢這麼做。”
“少說幾句吧,”一旁的“雲裏金剛”衝他使個眼色,“蘇老頭剛剛過世,大隊長這心氣正不順,你當心撞在槍口上。”
“嗯?蘇老頭過世了?啥時候?”
“半個小時以前,被一群吃人飯不拉人屎的漢奸給害了,唉……”
這歎息就仿佛會傳染一般,在人群裏迅速散播,沒過多久,李國光也搖搖頭,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長歎。“唉……仙兒啊仙兒,你這回可玩大了,我該怎麼保你呢?”
縣大隊這一仗打得十分漂亮,不僅全殲了守軍,並且還及時阻止了敵人炸毀倉庫。更值得稱讚的是,每個隊員在肉搏方麵均取得了較大突破,可以跟鬼子進行一對一地單挑了。
但也有美中不足,蘇小辮不幸戰死。雖說這老頭生前並不招人待見,可他的離世還是讓許多隊員為之傷感——大家畢竟戰友一場,同嚼一口鍋,同飲一口瓢,誰知道他年的今日,自己會不會與蘇小辮同埋在一起?
仙兒扒下花襖,默默丟到一邊,身上隻剩下一條缺角的襯衫。襯衫原本是白色的,可被血水浸透後,便徹底改變了模樣。不過老李卻讀懂了仙兒的意思:她這是易服戴孝,準備把老爹葬在自己出生的地方。
“給我也找條孝帶吧……”扯扯身邊的馬三炮,李國光哽咽著說道,“.…..仙兒對革命有功,我們不能慢待她的家人。”
“可大隊長犯的錯……”
“由我承擔吧,誰讓我是她的領導?沒管好她,這本來就是我的責任。”說完這句話,老李轉身慢慢離去,他走得很滄桑,很沉重,幾十米長的小街,仿佛要行上數百年。“仙兒,老李能為你做的也隻有這些了,唉!扶上馬送一程,既然我已經把你扶上位,就不能眼看著你有什麼閃失……”嘴裏輕輕念叨著,老李臉上泛起一絲淡淡的苦澀。
天亮時分,攻城部隊開始先後入城,一路之上倒也順利,並沒受到縣大隊的阻撓。不過幾位心細的團首長卻不約而同地發現:縣大隊的氣氛有點不對,從上至下彌漫著一種濃濃的悲傷氛圍,給人感覺就好似天塌地陷了一般。剛一開始,大家也並未往心裏去,還以為是部隊傷亡過大,從而引發的一種集體性情緒——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但凡作戰部隊,誰不是這麼一路走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