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二十九發?你可真敢答應!”跪在老爹靈前的仙兒,恨鐵不成鋼地點著蕭漢鼻子,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你呀!你呀!敗家呀!臨走前俺咋跟你說的?最多二十五,你可倒好,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變賣家底送人情了!嗚嗚嗚……爹呀爹!瞧瞧您給俺的命,咋就攤上這麼一個廢物男人?嗚嗚嗚……這日子沒法過了,不活了!”
“仙兒,我盡力了,真的!不是我無能啊,而是他們太狡猾!”
“還敢說,還敢說……”狠狠一擰蕭漢的耳朵,仙氣就此爆發了,“.….. 你沒用就是沒用,總給自己找借口幹啥?嗚嗚嗚……人家都是老爺們撐起家,你呢,你能幹啥?說!你還能幹點啥?”
“哎呦!仙兒,放手,快放手!疼啊,疼!”
“你也知道疼?俺還以為你沒心沒肺呢!嗚嗚嗚……俺要離婚,不跟你過了!”
此時此刻,蕭漢才算刻骨銘心體會到:那些沒娶仙兒做老婆的男人,應該是多麼的三生有幸?某些人一輩子都不可能嚐受的罪,他在一天之內就全部享受到了。
仙兒是越打越惱,差點沒把對鬼子的刻骨仇恨,一股腦地發泄在蕭漢身上,揍得那文質彬彬的四眼書生是哭爹喊娘跪地求饒,若非李國光聞訊及時趕到,沒準這政治委員的小命,就算徹底交代在大隊長身上了。
“又怎麼啦?怎麼一眼瞧不見,你們就開打了?”瞧瞧以淚洗麵,哭得跟花貓似的仙兒,老李這心裏有點不是滋味了。他搞不懂一件事:都說兩口子應該相敬如賓,可眼前這一幕,難道也是愛情的表達方式麼?
“嗚嗚嗚……你問他!”一指蕭漢,仙兒那眼淚“嘩嘩”的,比死了老爹還傷心。
“老蕭,你怎麼得罪仙兒了?哎呦!瞧瞧你這臉,咋成一道一道了?”回頭又瞪瞪仙兒,老李很痛心,“你咋能撓他臉呢?這讓他出門還怎麼見人?仙兒,不是我說你,你也太不像話了,哪能這麼欺負男人呢?不管咋說,蕭漢也是你的未婚夫,是要跟你過一輩子的,就你這樣,他這輩子還怎麼熬?熬得過去麼?所以說,你得有個女人樣,對自己的男人要好一些。”
平心而論,蕭漢在沒認識仙兒以前,那也算個戰鬥英雄,至少他作戰勇猛這一點,大家還是有目共睹的。可問題是跟仙兒這麼一接觸,得!徹底完蛋了,不但沒有一點脾氣,而且還被仙兒給收拾得服服帖帖。有時候,甚至連李國光都在想:“老蕭,你就不能拿出點黨員樣,做一個視死如歸的大丈夫麼?小鬼子可惡不?好像也沒把你怎樣吧?為什麼一到仙兒手裏,你就退化成軟骨頭了呢?”
對此,蕭漢本人也是有苦難言,他說不清自己為何會懼怕仙兒,反正是仙兒一瞪眼,他那兩條腿就忍不住打哆嗦,結果長此以往,便在事實上形成了一種致命的條件反射。
仙兒還在哭,嚶嚶嗚嗚沒完沒了,氣得老李一拍桌子,喊了聲:“行啦!你能不能先消停一會兒?”
“嗚嗚嗚……你……你幹嘛總說俺?為……為啥不說他?”
“你讓我說啥?批評老蕭不該讓你撓?”
“嗚嗚嗚……他……他把子彈送人了,一送就是每人二十九發,嗚嗚嗚……心疼死俺了,不活了,嗚嗚嗚……”
“敗家呀你!”一指頭杵在老蕭腦門上,氣急敗壞的老李,連個招呼都沒打,抬腳就踹了過去, “你說你咋沒被撓死呢?嗯?就你這樣的還敢裝可憐?啊呸,打死你都活該!”
什麼跟什麼嘛,老李剛才還好好的,怎麼一轉眼就翻臉了呢?所以蕭漢很迷茫,他感覺自己的思維已跟不上這勢態發展的進度了。一切的一切,雲裏霧裏的,就仿佛出現在夢裏一樣。
“咱們整點子彈容易麼?嗯?說送人就送人,你腦子是不是進水啦?”
“老李啊!你咋也這覺悟了?不是的……要發揮階級友誼,這可是你經常說的,怎麼一到待人處世,你就采用雙重標準了?”
“廢話!這階級友誼也得量力而行啊?哦!你倒挺痛快,眼睛都不眨就把東西給送出去了,問題是咱們該怎辦?每個戰士還能湊夠五發子彈麼?”
別說,老蕭還真是沒考慮過這一點。當時,他隻看到成箱的子彈,以為這回賺了,就算縣大隊當不上土財主,至少也該是個富農了。但他忽略了子彈和人數的對比關係。可以富富有餘裝備縣大隊的子彈,被參戰的八路軍總人數這麼一除,最後還能剩下多少,嗯!你就冒汗吧,你就懊悔吧。
“是啊……我咋沒注意這個問題呢?哎呀老李,我錯了,我糊塗了,這樣吧,你們等我一下,我趕緊出去一趟,去把子彈給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