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兒在所有機器上都做了點手腳，按照後世的說法，這就叫做廣告效應。也即是說不管八路軍總部，還是黃崖洞兵工廠，看到這批機器後，第一個反應肯定會認為它們是跟一個叫“仙兒”的女人有關，說不定把它們弄到手的人，也就這個出奇冒泡的仙兒。因此，別人再想沾點陽光什麼的，最好想都別想，誰叫這淘氣仙兒把心眼都完得出神入化了？
小小一個玩笑，本來無傷大雅，可幾位團首長卻受不了了。“這娘們，一點便宜都不讓人占，她還讓不讓人活？”老孫恨得快吐血了，“感情這馬家集就是你一人打下來的，別人半點作用都沒起，是不是？在八路軍裏吃獨食，你還想不想混了？”
“誰說我們吃獨食了？不是把物資給你們撥去了麼？你還想讓我們怎樣？”老蕭也不願意了，當麵說他那未婚老婆，哪個男人能受了這個？“告訴你老孫，你怎麼說我都行，就是別說我老婆，人家現在家門不幸，不安慰也就算了，你可倒好，怎麼還給她增加負擔呢？有你這麼做戰友的嗎？”
“不是……蕭四眼，你少跟我扯這個，瞧瞧你給我們的這點東西，連塞牙縫都不夠，你還好意思提‘戰友’兩個字？怎麼著，戰友就該吃虧，就該沿街乞討啊？”
“哎！老孫，你這就不對了哦，每個戰士五發子彈，這可是規矩，我照規矩執行，這有啥錯？就算告到八路軍總部，我也不理虧呀！對吧？”
“瞧瞧，什麼叫做無恥？還用再投票選舉麼？”點著神氣活現不服不忿的蕭四眼，賀元慶也按耐不住，他一拍桌子，氣急敗壞地吼了句，“老蕭，你打發叫花子哪？這五發破子彈你也好意思提？我們上哪搞不到？非來你馬家集不可麼？真的，不是我說你，自從跟了仙兒，瞧瞧你都變成啥樣了？摳啊！摳得都沒譜了，這還是過去那仗義疏財，一擲千金的蕭大才子麼？我沒認錯人吧？”
蕭漢砸砸嘴，感覺心裏很苦。老賀說得沒錯，過去的蕭四眼，的確是一個為人豪爽，具有古俠者之風的慷慨義士。但現在不同了，經過仙兒的潛移默化後，他越來越會過日子，越來越清楚這柴米油鹽的來之不易。所以不摳能行麼？他要不摳，這縣大隊就得吃了上頓沒下頓，弄不好還得全員光屁股。
一邊要考慮自己的老戰友，一邊要照顧到自己的老部下，這個取舍太艱難了，逼得老蕭幾乎快要透不過氣來。“那就……十發吧，十發怎麼樣？我可是大出血了，你們別不知足！”蕭漢的語氣近乎哀求，倘若這些上門討債的再擠一擠，他沒準都能就此跪地嚎啕大哭。
“四十發！”老孫沒慣他那脾氣，老戰友怎麼了？老戰友就能放棄原則麼？八路軍可不是國民黨，什麼暗箱操作，什麼私相授受，你最好少給我整這些。
“二十發，不能再高了，你要再逼我，我可要哭了，我哭了，我哭了…….”
“三十發！”
“那你還不如去搶啊！”還甭說，這蕭四眼的眼睛真就濕潤了，其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人看了心疼。
賀元慶不耐煩地擺擺手，叫他趕緊滾一邊裝相去：“眼淚對我們沒用，你別整那娘們腔腔的。老蕭啊！咱做人不能這樣，抬頭不見低頭見，怎麼著，你還打算以後不求我們了？所以現在就把親兄弟往死裏得罪？”
“我不是窮嘛！家裏都揭不開鍋了。”
“誰家不窮啊？嗯？咱八路本來就是窮家富路過日子，互相幫襯一點，那不就能挨過饑荒了麼？如果都像你這麼自私，行！那你說說，這日子還怎麼過？八路軍可不止有你縣大隊一根獨苗，等著張嘴吃飯的苦孩子，那也是一大群啊？”
父母貧窮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問題是還養了一大群孩子，所以你說說，這日子該怎麼過吧？當然，讓八路搞計劃生育這也不現實，因為那個年代的人，還沒有這等高尚的社會覺悟。
“二十五發……這總可以了吧？”一閉眼，要死要活的老蕭把眼淚擠了出來，什麼叫做肝腸寸斷？什麼叫做不想再世為人，喏！這就是個生動的表現。
“三十發！一發都不能少！”
“二十六發！”
“說三十發就三十發！”
“二十七……”
“三十！你廢什麼話？”
“二十八！你要再逼我，那我就死給你看！不信你試試！”
“好！二十九，咱成交，我不逼你了。”
“哢哢”一陣頓足捶胸，老蕭拍著大腿呼天搶地了。說實話，男人做到他這份上也真不容易，那心靈上的創傷，得經過多久才能愈合啊？
然而對於蕭漢來說，談判還不算是最艱難的，關鍵是他回家以後，又該怎麼把結果告訴給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