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家軍與西南軍交好又如何?沒有人抵得過權勢的誘惑。
就如他當年,本是老老實實待在封地,一心隻想做個藩王,可當機會來臨,眼看另兩個兄弟開始折騰,他也跟著動了心。
當皇袍加身,大權在握的感受令他興奮不已。
便是朝臣不服又如何?坐上皇位的人是他,隻有坐上去才知道,這個皇位縱然長滿荊棘,也讓人難以割舍。
他的兒子還小,幼帝即位必然坐不牢靠,所以他才選中雁長空攝政。
隻有雁長空攝政,朝廷才有能力對抗洪明的叛軍。
即使雁長空有心篡位,以雁家的家風和雁家軍積累多年的名聲,他定不會趕盡殺絕,泰安帝賭的就是自家一脈能在雁長空手裏得以存續。
相較其他人而言,這個讓泰安帝頭疼不已的雁長空,反而成了最為可信之人。
如今洪明一死,蒼嵐軍大勢已去,泰安帝本該鬆一口氣,然而要他將自己的領地白白讓給百裏囂,他又怎能甘心。
他方才被百裏囂奚落一通,正是怒氣滿溢,眼下見雁家與百裏囂果然有交情,更是連兩者一起厭惡。
厭惡之餘,他不免存了看熱鬧的心思。
他給了雁長空攝政的權力,等於將整個大衍交到他手中,有了這份權力,雁長空怎會眼睜睜看著百裏囂分走他的領地。
一想到這兩家將會反目成仇,泰安帝就覺心裏那口氣順了些。
他緊緊盯著百裏囂,想從他臉上看到不滿。
卻見百裏囂愣過之後,忽然笑了。
“好主意,”他對泰安帝道,“你總算幹了件人事。”
說完,他在泰安帝錯愕的眼神中,悠然走了出去。
泰安帝望著帳簾掀起又落下,光影晃蕩在他眼中,如他的心緒一般起伏不定。
他沒有在百裏囂臉上看出任何不忿,對方像是滿不在乎,又像是覺得十分有趣。
總之,泰安帝失望了。
他走到帳門邊,伸出手,猶豫了一下,想著門口把守的士兵,又將手收了回去。
這時,他聽到外麵響起百裏囂和人說話的聲音。
“你都聽到了?”百裏囂問。
“聽到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你這麼高興做什麼?”
“有你哥操心,我就什麼都不用管了,”百裏囂道,“可以早些回雍陵籌備婚事去。”
“你真不管了?”女子問,“蒼嵐軍的殘兵還沒收拾幹淨。”
百裏囂嘖了聲:“好,那就收拾了殘兵再回去。”
“你先別急,”女子道,“若真有密旨,我哥定會與我們傳信,咱們多留幾日,等有了消息再說。”
兩人邊說邊走,話音到最後已不可聞。
泰安帝在帳內支起耳朵,對於剛才聽到的一切百思不得其解。
那女子是誰?
她的哥哥又是誰?
數日後,泰安帝在西南軍的營帳之中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雁家軍統帥,雁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