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乾坤,天理昭昭,真要欠債償命?刹那之間,怒火填塞了二力的胸膛。雖說他是武替,平時摔打摸爬不在話下,但碰到這種動真格的,確實心裏犯怵。可近日來,錯不在已卻禍事連連,早就憋了一股窩囊氣,此時冷不丁看到這輛燃燒的大貨車,直覺就是追債的流氓們要謀殺自己,不禁怒從心起。
科學證明,身處絕境會激發人的潛能。
田二力此時無暇細思,轉身往旁邊的牆麵撲去,雙腳在牆麵上微一借力,上躍兩步,右手抓住牆頭的護欄,順勢把身體掛了上去。這麵牆約有兩米高,牆麵光滑,牆頭裝了一排鐵柵欄,可能是防盜用的,柵欄上掛著一條條鐵鏈,每條鐵鏈上都掛著一隻半人高的沙包。二力剛剛抱住欄杆,著火的貨車擦著他的腳底駛過,饒是如此,火焰還是把他的腿毛烤焦了。
好險!二力剛鬆了一口氣,忽聽耳邊的驚呼聲愈加急切,手遮陽棚往遠處一看,暗叫一聲,哎呀,不好!
隻見不遠處的地麵上躺著四個人,這四個人都被繩子捆著,動彈不得。而那輛熊熊燃燒的貨車正奔著他們而去。
救人要緊。來不及細想,二力一手抓住一根鐵欄杆,氣沉丹田,硬生生把一根鐵欄杆從水泥牆中拔了起來,連同鐵鏈和沙包一起提了上來。他雙手甩動沙包,半人高的沙包起碼兩百斤,被他甩得呼呼響,借著甩動的力量,奮力一擲,著!那沙包正好擲在貨車的車鬥上,鐵鏈卡在車鬥的縫隙裏,幸虧鐵鏈夠長,也幸虧二力反應快,要晚了半步,車子再駛得遠一點,鐵鏈就不夠長了。
說時遲那時快,那邊車子掙紮著繼續往前用勁,這邊二力跳到地上,背靠牆壁,兩手死死拽住鐵條,不讓車子往前一步。好神力!這小貨車,被他拉住,哼哼響著卻無法前進一步,此時地上的四人都看呆了,早就忘記了害怕。鐵鏈卡在卡車的鐵皮之間,鐵皮在火焰的燃燒下,漸漸變形,眼看鐵鏈卡不住,馬上要從鐵皮中滑脫了。二力背抵牆壁,氣沉丹田,猛一大叫,用力把鐵鏈往左邊一拉,“嘩啦啦”一聲,鐵欄終於滑脫了,帶著沙包掉到了地上。再看貨車,由於二力最後一用勁,改變了車尾的方向,本是借慣性直行的,這回往右邊駛去,“轟”一聲撞到了對麵的牆上,停了下來。
不好!車子要爆炸!正在此時,左右突然衝出一群人,約有二三十個,人人手裏拿著泡沫滅火器,朝著車子噴去,不多一會,火滅了。
呼,二力放下了手裏的鐵條和欄杆,這才發現手掌火辣辣的疼,雨不知何時停了,如果沒有雨,熱量會沿著鐵鏈傳遞,那麼二力的手早該變成燒烤味的了。
“好!”平地忽起一聲雷,一陣暴風雨似的喝彩驟然響起。田二力驚異地往左右看去,不知何時,街的兩頭站滿了人,人人臉上如癡如醉、興奮雀躍,熱烈地鼓著掌。
街上竟然有這麼多人?剛才那條街空無一人,竟然都在這兒?他們為什麼眼睜睜看著貨車去碾壓那四人而不顧?到底是誰那麼狠,要以這樣的方式殺那四個人?警察不管嗎?
此時的二力,已然明白那輛貨車不是衝他而來,地上那四人才是它的目標。
“葉老板,你這個朋友好俊的身手啊。”一黑衣男子站在街東頭,冷颼颼地說道。
田二力向這人望去,好個大流氓!隻見他肌肉結虯,鷹眼鷂鼻,一臉凶悍。此時他正陰沉著臉,站在一群黑衣人的前麵,這群人截斷了街麵,黑黢黢的,一片陰影遮蔽了半條街,個個掛著亡命之徒的表情,若說這些人會殺人放火、打家劫舍,二力絕不懷疑。他打了個冷戰,往角落縮了幾分。
那個帶頭的肌肉男,人稱大工,也是逞凶好鬥之輩。他仗著自己人高馬大,學過散打,在上平市欺行霸市,罕逢敵手。此時看著街中間的田二力,不覺有點躊躇。在他眼中,田二力中等個子,穿著怪異,全身皮質衣褲,緊身利落,勾勒出肌肉橫生的線條。從剛才的一係列動作看出,他不僅力大無窮,而且身手矯健,力量與靈動兼具,讓他自歎不如。而且,此人看上去城府很深,剛才那麼的驚心動魄,他竟然麵不改色,表情始終冷靜陰鬱,好似雨中漫步那麼輕鬆。此人的城府委實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