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 3)

“我跟你說正經的,你少給我嘻皮笑臉!”程佳羽收回拳頭,若無其事的拿起果汁啜了三口。這家夥從小就跟在她屁股後麵嚷著要“嫁”給她,沒想到長大了依然是這副死樣子。

“我也是說正經的啊。”汪仲華撫著肚子咕噥。

“我是問你有沒有結婚的打算。如果有,也該開始物色對象了。”唉!這種人怎麼會是第一名畢業的優秀人才呢?怎麼看都不像。

“喔。”十幾年前他就有這個打算了。

“喔什麼喔!到底有沒有啦?”

“有。”

“對嘛,這就對了。有對象了嗎?”明知是多此一問,她還是順口問了一下。“如果沒有,我可以……”

“有。”

“……可以幫你介紹,有幾個老師……啊?你說什麼?你已經有對象了?!”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她一點也不知道?“是誰?我認識嗎?”

“你當然認識,而且還很熟。”他別有深意的看她。

“很熟?”難道是逸君?

“是誰?”

“就是你。”

汪仲華話才說完,肚子又吃了一拳。

“哎喲!佳佳,你好狠。”他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汪仲華,你今天自己想辦法回去!”敢耍我,氣死人了。

???

餘怒未消的程佳羽騎著機車在街上穿梭了一陣子,最後將車子停在河堤上,自已則呈大字形的倒在河岸邊的草地上。

夜風徐徐吹來沁人心肺,好舒服啊。夏天的夜晚她常常到這裏來,除了清涼的夜風可以消暑外,滿天的星光及聲聲的蟲鳴讓她的心情可外的輕鬆,運氣好的話也許還會看到幾隻螢火蟲在草從間穿梭。另外海當她有什麼招式練不會,也會跑到這裏來一練再練,直到練會了為止。而通常這時候,光光也會在一旁靜靜地陪她,一句話也不說,隻是看著她練拳。

想起小時候那個總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跟在她身後的跟屁蟲,實在無法跟現在的光光聯想在一起。雖然喜歡跟在她身後的習慣依然沒變,但是至少他不再愛哭了,人也長得比她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細細回想這二十年來,光光也挺倒楣的,為了免於被其他人欺侮而依附在她身邊,結果反而要被她欺侮。她總是對他凶巴巴的,心情不好時還拿他當沙包練拳;高興時帶他一起到處玩,不高興時把他當菲傭使喚。不過如果有人欺侮他時,她可是很盡責的保護他喔;有一次,他還為了保護他而被一群高年級的小朋友打得流鼻血,而他則是哭啞了嗓子,真不知道是誰挨打!想到此,程佳羽忍不住一笑。其實她還真感謝這一路上有他的陪伴,讓她的童年生活增色不少。抬頭看向天邊漸漸西沉的明月,再看看手表。

不早了,該回去了。

她起身伸個懶腰、甩甩頭,轉身欲往河堤走去之際,突然聽到橋下隱隱約約有聲音傳來,那聲音好像是打鬥聲。

尋著聲音來源,果然發現靠近河堤的橋墩下有五、六個身影正在打鬥。由於光線不佳,無法看添打鬥者的麵孔,隻隱約看出他們應該是國中生,因為他們身上穿得很像是“永安”的製服。

正在猶豫要不要出手幹預時,一輛汽車駛過河堤,明亮的車燈快速掃過他們,雖然隻有短短兩、三少的時間,卻足夠讓她看清那是由五、六個“永安”的學生圍攻一個“太平”的學生;而很不幸的,那位“太平”的學生正是她的學生——白浩天。

看來他處於弱勢,非得由她出麵不可了。不過以她老師的身分對學生出手,未免……啊!有了。

“嘩!嘩!嘩!”

“統統不許動!警察。”頭戴安全帽的程佳羽,手持警棍,吹著哨子警告打鬥中的人。

“條子,快閃!”五、六個學生一哄而散。

“別跑,站住!”程佳羽還刻意叫囂了一下,讓那些小鬼跑得更快,頭也不改回。

嘻!想不到小時候硬跟外公A來的警棍跟哨子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拿下安全帽,程佳羽走向倒在一旁奄奄一息的白浩天。

“嘖,嘖!莫非你身上這些就是今年流行的人體彩繪呀?”

“是你,”白浩天抬眼看她:“你冒充條子。”

“不這樣,我怎麼‘美人救狗熊’。你應該慶幸老師我記憶力夠好,隻看過你一次還能記得你是我‘失蹤’已久的學生。”

真是一點都不可愛,程佳羽也不奢望他領情。看他一副即將解體的慘況,好心的向他伸出手:“來吧。”

“哼!”白浩天冷哼一聲,撇過臉,不臉意接受她的好意。

這個不知感恩的家夥,好吧!看你能逞強到幾時?程佳羽雙手抱胸,在一旁冷眼旁觀,任由他吃力的爬起又跌,跌了又爬起來。就這樣跌跌爬爬了三、四次,程佳羽的耐心開始流失。

“喂!老兄,能屈能伸大丈夫,別再逞強了。”真是倔啊,白浩天依然不理會她,再次爬起來,以手支牆,吃力的撐著自己虛弱的身體,顛顛跛跛的走著。不過走沒兩步,他又跌倒了。

“真是死要麵子。”程佳羽忍不住搖頭,來到他麵前再次伸出手要扶他:“走吧,為師的不介意扶你一把。”

“不用,我自己會走。”白浩天低吼。今天讓她看笑說,他認了,但是別想他會向她求援。

可惡、可惡、太可惡了!沒見過這麼臭脾氣的小鬼,程佳羽氣得牙齒都快咬斷了,好,文明的方法對他無效,那她就改用野蠻一點的手段了。看著他顛跛的背影,程佳羽心想……你自己會走是吧,艱——

她衝到白浩天麵前,在他還分不清她要做什麼時,迅速的朝他肚子揮出一拳。白浩天為突如其來的劇痛,身體反射性的向前傾,程佳羽倏地轉身讓他順勢靠向她肩膀。

“怎麼樣?這下你不能走了吧!”

“你……”肚子的疼痛讓他一時無力反抗,也說不出話來。

“你看,這可是你自靠過來的,我可沒強迫你。”程佳羽得了便宜還賣乖,一吐剛剛的不快。真是不應該呀,她可是個作育英才的老師,竟然用這種不光明的手法。沒辦法,誰教她遇到的對象是他。

就這樣,在程佳羽的半強迫下,白浩天這塊頑石終於讓她押上車,揚長而去。

???

“你要做什麼?”白浩天幾乎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因為程佳羽竟然要脫他的衣服。

“廢話,當然是看你救得活、救不活啦。如果救不活的話,也就沒必要浪費我的藥了。”由於白浩天死也不肯讓她送他回去,無計可施之下,她隻好把他“運”回自己家裏。

“放心,這點小傷死不了人。”他的口氣依然很臭。

“也許我該一拳把你打暈,這樣會比較方便一點,對不對?”程佳羽關節嘎嘎作響,一臉嗜血的狠樣步步逼向他:“順我者生,逆我者慘,閣下選哪一種?”

“你這算哪門子老師!”白浩天試圖做垂死的掙紮,他是衰透了才會落在這個女魔頭手裏。

“真是的要我用五‘拳’憲法?”她的拳頭已經呼之欲出了。“脫就脫,誰怕誰!”要不是他已經無氣大傷,哪容得她在此耀武揚威。

“對嘛,識時務者為俊傑。如果心裏不爽,等你傷好了,隨時歡迎你來踢館。”她將他按坐在沙發上檢視他身上的傷。“哇!你身上這幅畢卡索的抽像畫可真精彩啊。”

“少幸災樂禍。”臭八婆,這筆帳他記下了。“喂!你幹嘛……”他竟然在他身上亂摸一通。

“深呼吸。”她把手放在他肋骨上。“會不會痛?”

“不……不會。”他呆了呆。

“幸好,肋骨沒斷,隻是一些皮肉傷而已。”她釋然一笑,聽他還有力氣吼她,應該沒什麼大礙了。

她起身拿來醫藥箱及藥酒,小心翼翼的幫他處理臉上及身上的傷口,並用藥酒推揉他身上每一處的瘀青。

而他竟出奇的安靜,靜靜地讓她上藥、靜靜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靜靜地看著她專注的神情。靜靜地,一股暖流悄悄滑入他心田,一顆不知名的幼苗緩冒出。他的視線竟然收不回來了。

“好了。”鬼魅的氣氛結束於他爽朗的聲音,也拉回他的神智。

“可惜了一張俊臉,沒半個月是恢複不了嘍。”她拍拍他臉頰。“打架是不對的。”

她起身收好醫藥箱,然後從廚房的冰箱翻出兩包快煮拉麵。“餓不餓?陪我吃宵夜?”

不等他回答,她就自顧自的煮了起來。五分鍾後,兩碗熱騰騰的拉麵已經擺在桌上了。

“開動吧。”她對他微微一笑。“如果不好吃,你也沒得挑了。”

看著眼前的食物,他備覺饑腸碌碌;尤其經過先前那番打鬥,體力大量透支,此刻他真的覺得自己可以吞下一頭牛。什麼都能忍,唯獨肚子餓不能忍,所有的尊嚴、麵子全丟到一旁,先填飽肚子再說。兩三下,一碗拉麵立刻碗底朝天。

“來,這碗也給你。”程佳羽將自己那碗沒動過的麵推向他。

“那你呢?”白浩天詫異。

“我不餓。”

不餓?那她為什麼一次要煮兩碗?

“快吃,不然麵糊了就不好吃了。”不讓他有所遲疑,她催促他動筷。

他是真的餓了,所以也沒推辭,繼續進攻碗裏的食物。同樣的,兩三下就清潔溜溜。

“為什麼打架?”收拾碗筷時,程佳羽才問他今晚打架的原因。因為人一旦吃飽後,心情也會比較好,才肯好好說話,此乃“衣食足而後知榮辱”對吧?

“他們先動手的。”想到這,他又火了,隻是這次的火小多了。

“哦?事出必有因,說來聽聽。”

“……”

不說?沒關係,她用套的。

“爭風吃醋?分贓不均?還是意氣用事?”打回嘛,不外乎這三種理由了。而他最有可能是第三種,她猜的。

“都不是。”

啊?怎麼會?這次她失算了嗎?“不然是什麼?”

“飛來橫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