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裏來時家有些日子了,不過時柯林這些天都在稷古堂處理事情,唐裏很少見到他,而見到時舜也都是匆匆擦身而過了。
病來如山倒,唐裏沒想到很久沒生病的她這次竟然病的厲害,請了門外的仆人幫她拿了藥,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時舜好幾天沒有見過唐裏了,路過她門前的時候往裏頭看了兩眼,卻被身後的仆人叫住了:“少爺,唐小姐感冒了,這是她的藥,太太現在有急事找我,還麻煩少爺幫我送給唐小姐一下。”
“什麼?”
還沒等時舜拒絕,那仆人就轉頭消失在他的視線裏了。
心裏頭不爽了一下,想到可能是母親有急事,也沒有真的發火。
輕輕推開門進去的時候,並沒有搜索到唐裏的身影,掃視了一圈後,才在角落發現蹲著睡著的唐裏。時舜把藥放在桌子上,走過去晃醒了她。
“醒醒。”
唐裏因為發燒睡得昏沉,任時舜怎麼折騰也不願醒過來。
“媽媽……”
唐裏半夢半醒中,糯糯的叫了聲媽媽,時舜的心頭不知怎麼輕微的顫動了一下。可他卻沒有料到後果口不擇言的地說了聲:“唐裏,你媽媽她已經不在了。”
他原本是想安慰唐裏的,卻不想這一句話戳中了唐裏強硬內心最柔軟的那一處,她忽然清醒過來看著眼前的時舜就好像瘋了一樣,一下子撲倒了他身上,咬住了他的脖子,牙齒像利刃一樣卡進了肉裏,死也不肯鬆口。
時舜被撲倒的瞬間整個人完全懵了,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脖子上已經開始血流不止了,他掙紮著想要推開唐裏,卻發現她力氣大的驚人。
然後他感覺到冰涼的液體砸進了他的脖子,隱約察覺到了那是什麼,時舜的心不知怎的就開始融化了,意識到也許自己真的說了什麼不可饒恕的話。
唐裏的體溫抱在時舜的手裏,讓他覺得燙的嚇人,少女帶著奶氣的體香讓時舜暫時忘記了自己被動的處境。
兩人僵持的狀態還是被門外經過的仆人拉開的,時舜一睜眼就看到了嘴唇上帶著血跡的唐裏,他好像沒聽到唐裏再說什麼,腦袋裏充斥著她沾染著血的唇真好看這句話。
“時舜,我沒有媽媽還不都是拜你爸爸所賜。”唐裏惡狠狠的說完這句話,凶狠的目光像個受傷的獵豹。
不用時舜提醒,唐裏也知道自己沒有了母親這個事實,她不停地擦眼淚,不想讓自己哭,她從小時候就覺得痛哭流涕的人很難看。
她縮回了角落裏,開始在心底默默背起來唐隸嗣給她的一份器械的名單,不在抬眼看時舜一眼:“意大利伯萊塔92F型手槍,9毫米巴拉貝魯姆彈,全長217毫米,空槍重0.96千克,初速333.7米/秒,有效射程50米。奧地利柯洛克17型手槍,9毫米巴拉貝魯姆手槍彈,初速360米/秒,槍全長185毫米,重0.62千克,槍管長114毫米,彈匣容量17發,有效射程50米……”這個方法是唐隸嗣教她的,說是大腦在急速運轉的時候會阻擋淚腺的運作。
“啊,少爺,您流血了。”仆人們驚慌的拿來醫藥箱,生怕這個傷口感染了。
時舜還沒有從剛才的情景中反應過來,仆人們都以為他嚇傻了,不停地安慰說道:“爺沒事的,傷口不嚴重。”
等到時舜回過神來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剛才她是不是哭了?”仆人雖然不懂小少爺怎麼突然間會關心其他人的狀態了,卻還是回了句:“是的,少爺。”
時舜終於明白不到自己做了一件不可饒恕的事情,踉蹌著從唐裏房間走了出來。
他不知道,比起他捉弄唐裏這件事,更讓唐裏難以忍受的是看見時家的人她就會想到已經忘記麵容的母親。
那種殺身之痛,他是不會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