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錯亂的棋子 二(2 / 3)

落在眉頭的指尖,此時此刻,不異於烙鐵,蘭德整個人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這樣的顫抖當然瞞不過末兒,她更加堅信了,事情果然和她想得一樣,蘭德又瞞著她!

不必再廢話了,她扶起蘭德,就要為他運功療傷。蘭德全身的力氣都在管束自己的雙手,根本無法掙紮。半扶半抱的過程中,每一分的接觸都像是火燒般的灼熱,她身上殘留的助情香,再加上這樣的肌膚相親,蘭德咬住唇,卻來不及忍住那一聲呻吟。

他的聲音本就好聽,這樣低低的一聲,似痛苦,又似歡欣,聽得末兒心一顫,手一頓,再看蘭德半靠枕上,麵色潮紅,醉倒桃花,頭發被汗濕,沿鬢角延入脖頸,蜿蜒如細蛇,仿佛要鑽進她的心裏去。

這樣的蘭德,讓她不敢多看,卻又,忍不住不看。

不,不止想看,如果可以,還想,還想再摸一摸……

在香落麵前,即使助情香濃重如水也沒有用,因為她沒有欲望。但此時此刻,衣襟發絲上殘餘的一丁點香氣,就驅散了她的理智。

欲念被勾起,末兒的呼吸微促,心中如沸如潮,難以自製,盯著眼前的人,再也挪不開眼睛。

平時也覺得蘭德好看,也會癡癡看個不停,但此時此刻,他似乎不再單單是“好看”……

末兒咕一聲吞下一口水。

——這個樣子的蘭德,更像是……

……好吃。

身不由已,完全無法自控,末兒麵頰通紅,眼睛亮得像要滴下水來,一點一點,湊近蘭德。

近一點,再近一點。唯一的願望,就是離他更近。

“蘭德……”

末兒低低地喚,軟綿綿拖了點尾音,蘭德一直緊繃的克製近乎崩潰,隻見眼前人一身雪白裏衣,映得眉目如畫,那飛揚的雙揚就像雛鷹迎風振起的翅翎,直掃進鬢角裏,眼睛如溫玉寶石,媚光如絲,連那淩亂的發絲都變得風情萬種。

他和她行過大禮,她對他死心踏地,隻要他伸出手,她便會依他,不,不用他伸手,她已經緩緩將自己送了過來,隨著她的靠近而更加清晰的助情香香氣,如同有了形體的溫柔雙手,輕輕籠住自己……

腦中的空白來臨,最後一刻,他猛地一咬牙,牙齒咬破唇角,短暫的疼痛令整個人激靈了一下。但不夠,這點清醒轉瞬又會被洶湧的欲念所覆滅,他一抬手,拔下了末兒挽發的青玉簪,狠狠紮進自己的掌心。

末兒驟然清醒,驚得險些跳起來,“蘭德!”

“離我遠一點……”手中使力,尖利的痛楚一下子喚回了神誌,蘭德吸了兩口氣,“到那邊去。”

“好,好好,我過去,我過去,你,你收手,你收手……”她在幹什麼?!刹那間走神,居然忘記了逼毒這回事!她一麵說一麵後退,直到背貼上了竹門才停下來,隻隔著一層單衣,背心一片冰涼,心中又是自責,又是難過,還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苦澀冒出來了頭。

蘭德,寧願這樣傷害自己,也不願意自己碰他嗎?

香落的灰心與絕望,她好像能明白一點了。

但再多的苦澀,怎比得上蘭德此時的痛苦。末兒眼眶發脹,顫聲道:“蘭德,我不會走神了,我會好好給你逼毒的,你,讓我過去吧?”

“不……”蘭德吸著氣,簪子沒有鬆,反而紮得更深,刺痛換來的清明中有一絲凜冽寒意,布在眉宇之中,“春藥不是毒,它隻是激發人體的情欲,隻要靜下心來,等藥效過去,便沒事了。區區肉欲而已,也想控製我鳳蘭德嗎?”

“可是,”簪尖入體的那一幕還在末兒眼前,末兒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會很疼……”

“比起碧落蠱來,這種疼算什麼呢?”蘭德看著掌心裏湧出的血,這種疼是用來刺激大腦的,幾乎已經刺激不到他的心了。

中了碧落蠱他沒有死,但最初的那三年,宮人們傳說他臥病在床的那三年,每一天他都以為自己會疼死。那種疼不是刀子割破血肉的疼,不是傷及骨骼的疼,那是一種存於在血液和筋絡之間的疼。池銘經常為他大量地放血,放出來的血不是紅色的,而是一種淡淡的碧色,很詭異,看著那些血,有時候會覺得自己已經不再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