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唐文宗李昂躺在寢床上,麵色蒼白,咳嗽連連,神情疲憊。
“皇兄,臣奉召前來,陛下千萬保重龍體,切勿過於操勞了。”
唐文宗同父異母的弟弟潁王李炎被唐文宗緊急召見,心中忐忑。
李昂屏退宮人,喘著粗氣說道:“五弟,咳,咳,……你現在是皇太弟,哼哼,這皇位該傳給你了。咳,咳,咳……吾有要事,咳,咳,咳……要告知於你。”
李炎趕忙上前:“皇兄,臣無意皇位。皇兄龍體一時欠佳,好好調養,總有好起來的時候。再說,儲君也是太子更合適。”
李昂緩緩說道:“咳,咳,咳……哎,如今吾已沒有太子了,仇士良、魚弘誌早就偽造遺詔,廢太子為陳王了。誰合適做儲君,如今居然已不是吾這個皇帝可以決定的了,咳,咳,咳……”
眼中閃過一絲淒然,又道:“五弟啊,你來接著皇位也好,吾相信你!你有勇有謀,定能與宦官周旋,撥亂反正。咳,咳,咳……吾來告訴你,這是自我們高祖父德宗以來,咳,咳,……皇帝的機密,隻能當朝皇帝臨終時口耳相傳與繼任皇帝,現在,咳,咳,咳……我覺得是時候了。”
李炎大驚,叩首道:“皇兄何出此言,皇兄龍體康健,皇兄……”
驚惶之際,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腦海中想起前些日子,大唐開成五年正月初一夜間。
權傾朝野,專權攬政,於甘露之變中濫殺重臣,黨羽遍布朝中的神策軍護軍中尉宦官仇士良和魚弘誌,親自趾高氣昂地統兵前往諸王共居的第宅十六宅。
李炎在睡夢中被驚醒,驚慌失措。
仇士良大聲喝道:“皇太弟,隨我前往大明宮少陽院!”
李炎顫抖著問道:“這是何意?”
仇士良不耐煩地吼道:“少囉嗦,跟著走!”
百官則在東宮思賢殿謁見李炎。李炎被簇擁著登上朝堂,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迷茫與不安。
唐文宗李昂聞知此事,氣得雙手顫抖,想道:“這兩個奸賊竟如此膽大妄為!”
原本唐文宗密旨於宦官樞密使劉弘逸與宰相李玨,奉太子監國。
然而,這一密旨卻被仇士良和魚弘誌獲知。
仇士良三角眼中透著陰鷙與貪婪,撇著嘴說道:“太子?哼,他怎能擔此重任?”
魚弘誌在一旁眯著眼附和道:“就是,這可萬萬使不得!”
宰相李玨據理力爭:“太子睿智沉穩,定能擔此大任!”
仇士良冷笑一聲,提高聲調道:“你休要在此胡言亂語,這軍國大事可由不得你說了算!”
魚弘誌跟著叫嚷:“我等手握神策軍,此事必須聽我們的!”
李玨氣得滿臉通紅:“你們這是公然忤逆聖上旨意,簡直無法無天!”
但仇士良和魚弘誌根本不理會李玨的指責,他們厚顏無恥地矯詔將唐穆宗的第五子,唐文宗同父異母的弟弟潁王李炎立為皇太弟,負責處理軍國大事。
唐文宗自甘露之變以來,被宦官迫脅,廢立、生殺也是掌握在宦官手中,早已抑鬱成疾,病入膏肓。所以無可奈何,隻能暗自歎氣。
群臣們均是士族門閥出身,一個個低著頭,縮著脖子,眼中滿是恐懼與怯懦。
有人暗自思忖:“這仇士良和魚弘誌手握重兵,可不能得罪,還是明哲保身為妙。”
有人則心懷鬼胎:“管他誰當皇帝,隻要不影響我的榮華富貴就行。”
竟無一人敢站出來反對。
而今,大明宮太和殿內,唐文宗李昂的病情愈發嚴重,他感覺自己時日無多,故強撐著身體,召見李炎。
李昂見李炎低頭不語,微微苦笑,搖搖頭,接著說道:“咳,咳……我們的高祖父德宗年間,有戶部侍郎兼京兆尹劉日安,遭楊炎讒言陷害,被敕自盡。咳,咳,……二十年後,其庶子曾兩度夜闖德宗寢宮,強取收繳自他們劉家的赤霄劍,並與高祖父德宗定下八朝之約。咳,咳,咳……”
李炎一臉疑惑:“什麼赤霄劍?難道是漢高祖劉邦的斬蛇劍?什麼又是八朝之約?”
唐文宗李昂艱難地喘了口氣:“咳,咳,……確是這柄劉家的赤霄劍。咳,咳,咳……高祖德宗被迫與劉日安的庶子約定,朝廷在八朝之內,必須鏟除士族門閥,否,否則,否則,咳,咳,咳……”
“否則如何?”李炎一時倒有些好奇起來。
唐文宗李昂緩了口氣:“否則劉家子孫,將揮起赤霄劍,滅了,咳,咳,……滅了,咳,咳,咳……”
“皇兄您說什麼?滅了什麼?”
“咳,咳,咳……大唐。咳,咳,……滅了我大唐!咳,咳,咳……哎,吾這一死,眼看已經五朝將過,這士族門閥不但勢力未減,反而更加囂張了!咳,咳……這才引發宦官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