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元忠沉默片刻,似乎在權衡利弊。
“黃大俠,”史元忠終於開口,“你既知此事重大,又為何冒險相告?莫非,你有何所求?”
黃巢微微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嘲諷也有無奈。
“在下所求,不過是一個公道。那些無辜受苦的百姓,他們何錯之有?而節度使您,又為何要為他人之過承擔罵名?”
史元忠聞言,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黃巢站在書房中央,麵對著盧龍節度使史元忠與牙將張絳,氣氛一時之間凝固得仿佛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這份沉寂。
“史節度,張將軍,我此行本是受人之托,欲對將軍不利。”
黃巢的話語直接而沉重,打破了室內的平靜。
史元忠聞言,眉頭緊鎖,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與驚愕。
他上下打量著黃巢,似乎想要從對方的眼神中尋找一絲說謊的痕跡,但隻看到了坦誠與決絕。
“你……你是說,你本是來行刺我的?”他的聲音微微顫抖,難以掩飾內心的波瀾。
張絳也是一臉愕然,他迅速移動到史元忠身旁,警惕地注視著黃巢,一隻手悄然握住了腰間的佩劍。
“何人指使?竟敢如此大膽!”他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敵意與威脅。
黃巢沒有退縮,他緩緩抬起頭,目光直視著兩人。
“自然便是陳行泰了!但如今,我已知曉真相。那些所謂盧龍軍兵痞的惡行,並非出自將軍手下,而是有人蓄意嫁禍。”他的語氣平靜而堅定,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史元忠與張絳對視一眼,彼此的眼中都閃過一絲疑惑與釋然。
張絳聞言,神色稍緩,但仍保持著警惕。
“即便如此,你深夜潛入節度使府邸,也是大罪。”他的話語中既有責備也有試探。
黃巢苦笑一聲,心中五味雜陳,但麵上卻不動聲色。
“我知此行魯莽,但我也是被蒙蔽之人。如今真相大白,我自當離去,不再打擾。”他說著,轉身欲走。
“且慢。”他開口叫住了黃巢。
“黃大俠,你既已知真相,便是我盧龍軍的恩人。我史元忠雖不才,但也知恩圖報。你此行目的雖險,但情有可原。不過,你既已卷入此事,恐怕難以全身而退。”
黃巢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目光深邃而鎮定。
“將軍言重了。我黃巢行事光明磊落,不求回報。隻願將軍能早日查明真相,還盧龍軍一個清白,也還百姓一個安寧。”
史元忠點了點頭,心中暗自思量。
他看向張絳,兩人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好,黃大俠。你今日不殺之恩,我史元忠銘記於心。他日若有所需,盡管開口。但此刻,你還是速速離去為好,以免再生枝節。”
黃巢微微一笑,向兩人抱拳行禮。
“多謝二位大人體諒。黃巢告退。”
說完,他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書房,消失在夜色之中。
待黃巢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色之中,史元忠與張絳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史元忠輕拍胸口,長籲一口氣,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慶幸之色。
“幸虧咱們有先見之明,在陳行泰身邊安插了眼線,陳行泰在我們這裏的內應,我們也一清二楚。如此一來,黃巢何時前來行刺,到了府中何處,我們才能這麼清楚,不然今夜可真是凶險萬分。”
——————————————————————————
本章標題選自杜甫〔唐代〕《送從弟亞赴安西判官》安邊敵何有,反正計始遂。
南風作秋聲,殺氣薄炎熾。盛夏鷹隼擊,時危異人至。
令弟草中來,蒼然請論事。詔書引上殿,奮舌動天意。
兵法五十家,爾腹為篋笥。應對如轉丸,疏通略文字。
經綸皆新語,足以正神器。宗廟尚為灰,君臣俱下淚。
崆峒地無軸,青海天軒輊。西極最瘡痍,連山暗烽燧。
帝曰大布衣,藉卿佐元帥。坐看清流沙,所以子奉使。
歸當再前席,適遠非曆試。須存武威郡,為畫長久利。
孤峰石戴驛,快馬金纏轡。黃羊飫不膻,蘆酒多還醉。
踴躍常人情,慘澹苦士誌。安邊敵何有,反正計始遂。
吾聞駕鼓車,不合用騏驥。龍吟回其頭,夾輔待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