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徹骨的陰寒驟然而至,無數條黑色的陰靈嘶嘶狂吼迎著張牙舞爪的凶屍直撲而上,同時一聲大吼,溫寧仿佛從天而降的一頭猛獸倏地躍起直接落入屍群,一陣呼呼掌風,屍群發出陣陣淒厲嘶叫,幾條已經撕碎的屍快被溫寧直接扔向了半空。
而常平亦是不遑多讓,慘白的臉頰煞氣漸盛,一陣飛騰跳躍,身邊響起凶屍的陣陣哀嚎。
此時,不知道從哪裏忽然湧來十幾名和常平一樣打扮,脖子上均是密密麻麻黑色紋路的傀儡,箭一般的衝入屍群,一陣昏天黑地,分不清誰誰的哀嚎,和著陣陣怒喝聲,響徹天際。
魏無羨黑亮的大眼清澈而銳利,笛音源源不斷,愈加激昂。而藍忘機則是紋絲不動,緊緊的站在魏無羨身邊,淺淡的眼眸冷峻而堅定,兩人一黑一白的身影仿佛兩座戰神,迎風立於蒼穹,與風共舞的飄飄衣袂當真是美極!颯極!
而剛剛還議論紛紛,喋喋不休的仙門眾人皆是驚呆了,一雙眼睛仿佛不夠使喚,一眼不眨的來回盯著結界外麵大戰正酣的兩邊凶屍,每個人眼睛裏的光芒讚歎有之,緊張有之;更是有的年輕一些的修士拳頭緊握,仿佛恨不得自己也衝進去一陣廝殺,那該有多威風過癮!
硝煙散盡,當濃霧終於散去,整個金麟台廣場上屍橫遍野,觸目驚心,而那個黑袍人和金光瑤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隻有一個奄奄一息的黑衣人,胸口已然被大片的鮮血染紅。
“藍湛,金光瑤逃了,我們快去追!”剛剛落地,魏無羨一把拉住藍忘機,卻是被那個人反手一把拽住:“魏嬰!”藍忘機一臉凝重:“不可魯莽!窮寇莫追,殺死金光瑤並不在乎這一兩天。你可看看他們……”
順著藍忘機的目光,魏無羨轉向被結界包裹的眾人,雖然已經脫離了危險,但是失去靈力的家主們被魔音所傷,皆是萎靡,有的嘴角還殘留有血絲,甚是狼狽。
藍忘機道:“魏嬰,如今他們皆是失去靈力,毫無抵抗力,我們不知道金光瑤還豢養了多少活屍,還會不會有其他我們未知的危險。剛剛那個黑衣人意在救人,無意戀戰,若是他衝破結界,萬一不甚,他們將性命不保。”
“操!”魏無羨暗罵了一聲,心有不甘:“好吧,也隻能這樣了,真是憋屈!”
“魏嬰,”藍忘機安慰道:“你無需氣惱,我們立誌一生鋤奸扶弱,鋤奸的目的就是為了扶弱,如果我們隻顧著一腔熱血,圖一時之快,而忽視了他們的安危,鋤奸又有何意義,豈不是本末倒置?”
“嘶!”魏無羨半眯著眼睛,奇道:“藍湛,為什麼你總是能看到我看不到的地方,你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不僅……那個厲害,眼光更是長遠。”
藍忘機手指不覺一動,臉一沉,魏無羨卻是已經嚷嚷:“好好好,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藍忘機暗暗鬆了一口氣,轉身不再看他,避塵直指躺在地上蒙著麵,隻露出兩隻眼睛的黑衣人,不帶有一絲溫度的聲音,沉沉有力:“溫若惜!”
“果然是你!”魏無羨冷笑:“從蓮花塢虞翎對藍湛做出那樣的事情,我就知道是你!”
黑衣人雖然奄奄一息,但是一雙勾魂的媚眼盛滿了不可思議,“你……們,竟然識的我?”
“認識你很難嗎?也說不好我們上輩子就有緣啊?”魏無羨略有不屑,“溫若惜,我可真是服了你們兩口子。當初我看在金蘭兒的份上沒有殺死溫逐流,隻是廢了他的修為,卻不想你竟然為了救金光瑤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我就不明白了,你們腦子都是一根筋嗎?是為了什麼?報恩?還是為了他允諾的來日輝煌?”
“金蘭兒?”溫若惜喃喃低語,似乎想問什麼,勉力抬起頭,卻是終究無力垂落,一絲略顯悲涼的笑意在嘴角顯現,藏在蒙巾下的臉雖然看不出顏色,可是一雙美目卻是漸漸失了光澤,幾不可聞的聲音充滿無助和絕望:“受製……於人,生……不如死!”
魏無羨冷聲道:“哼!愚蠢,溫若惜,我讓你見一個人。”
“溫寧!”魏無羨一聲大喊,溫寧從整齊佇立的一群黑衣人中帶出一個隻有一條胳膊的人走到了溫若惜麵前。
“是你?!”溫若惜幾乎已經失了顏色的雙目驀地一亮,聲音充滿了顫抖和難以置信。
黑衣人皮膚慘白,脖子上爬滿了黑色的紋路,一雙白瞳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卻是清晰的叫出兩個字:“娘子。”竟然是溫逐流。
“你,你沒死?!”溫若惜突然淚流滿麵。
“本來死了,我又把他給救活了。”魏無羨沉聲道:“他被金光瑤控製,煉成了活屍,薛洋逃跑後,他們逃了出來,正好被我遇上,看在他們雖然是凶屍,卻是沒有作惡的份上,所以我就浪費些修為和靈力……結果,啂,就是你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嘍。”
溫若惜張大了嘴巴,呆了片刻,忽然仿佛使出全身力氣,一把抱住溫逐流的腳踝,吃力吐出幾個字:“救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