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塵埃落定。
“父親,母親……”金子軒涕淚交加緩緩跪地。
本來潔淨美觀的青灰色細墁地麵,此時已經被黑紫色的血汙浸染。披頭散發滿臉汙濁的金光善,坦露的胸口更是大片鮮血,慘不忍睹,可是那張本來有些扭曲變形的臉頰此時卻是難得的放鬆,微微張開的嘴巴依然殘留著一絲笑意。
也許對他來說死是最好的解脫!
已經漸漸圍上來的眾人亦是唏噓不已,沒有人明白生命的最後關頭金光善在想些什麼,又為何會奮不顧身的撲上前去救金夫人。
或許對他而言,即使一生留戀於各個勾欄院、煙花巷,但是潛意識裏依然還知道金夫人是自己的原配夫人;是自己唯一放在心裏的兒子金子軒的母親。也許正是這最後一絲尚未泯滅的良知,讓他爆發了畢生以來最驚鴻的一瞬;又或許是他自知時日無多,即使勉強苟活於世,也是淪為笑柄,不如就此一博,既救了金夫人,也給自己可恨又可笑的一生留了一些顏麵。
隻可惜,遲到的良知和愛一文不值!
更是天不遂人願,他低估了金光瑤心裏的仇恨!以及對自己母親的愛和維護!
無論自己出身如何,母親身份有多麼的卑微,可那是母親!是給予自己生命的人,卻被金夫人如此侮辱和逼迫!任何人都不會忍受!即使自己力量懸殊,依然會竭力維護,哪怕付出生命。金光瑤亦是如此,最終讓他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和勇氣,一劍兩命!
而金夫人雖然看似被金光善連累,死於非命,可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對於自己丈夫的背叛,不去追本溯源,反思問題的根本,卻將自己在婚姻中的不如意轉嫁到他人身上,肆意羞辱發泄,看似河東獅吼,其實是色厲內荏,不堪一擊!最終不僅害人害己,更是兩口子都是死的極其難看,傳為笑柄。
這,也許就是金光善夫婦應該付出的代價!欠的債,總是要還的,報應也許會姍姍來遲,但是一定是在路上,不是嗎?
斜暉西下,已經打掃幹淨的金麟台,雖然依然花團錦簇,搖搖曳曳,朵朵金星雪浪花爭相高昂著頭顱試圖在努力保持著最後的驕傲,卻是已然猶如昨日黃花,難掩衰落。
鬥妍廳,忘羨兩人並排站在大廳前端,眾人皆是落坐,雖然靈力盡失,有些狼狽,但是看向兩人的眼眸卻是充滿希冀。
魏無羨淡然的掃視了一圈眾人,朗聲道:“各位,雖然金光瑤暫時逃脫,但是他已經威脅不了你們的安危,這兩天我和藍湛會留在金麟台,直到你們靈力恢複。”
眾人連連點頭。
“好了,其他的就不多說了,你們各自回自己的房間去休息,一天後,我自有安排。”
“藍湛,我們走,我有話跟你說。”魏無羨說著就要拉著藍忘機的手離開。
“仙督,您要去往何處?”有人迫不及待喊道,焦急的聲音,好像魏無羨一離開,自己就會有生命之憂。
“是啊,是啊,仙督,您不是說和含光君留在這裏,不離開嗎?”
魏無羨歎氣:“各位大哥,我都打了這麼久的架了,你們是不是應該讓我好好歇歇?難不成你們讓我寸步不離的守著你們?”
“可是仙督,萬一……萬一要是還有活屍怎麼辦?”有人小心道。
魏無羨著實無語,想了想,招手道:“溫寧?”
“公子。”守在門口的溫寧應聲而來。
魏無羨道:“你把他們都找來,守在金麟台。”
“是,公子。”溫寧點頭,快步走出鬥妍廳,不一會一群黑壓壓的人整齊站在鬥妍廳門口。正是剛才大戰活屍的溫逐流等人。
魏無羨悠然一笑,道:“好了,即使我不在,有他們也可以保證金麟台無虞,你們可以放心了。”
眾人順著魏無羨的眼光看向站在金麟台,麵色肅然的一排黑衣人,皆是麵麵相覷,心裏亦是五味雜陳。
生命無常,人生如戲,誰能想到,如今不僅曾經看不上的夷陵老祖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保護傘;而現在更是需要他煉製的活屍來保護眾人。當邪祟來襲,所有人生命堪憂的時候,自己這一群自詡名門正派,高高在上,斬妖除邪的家主們卻是什麼也做不了。
“魏兄,魏兄……”忘羨兩人剛剛離開鬥妍廳,聶懷桑卻是一溜煙的追了出去,拎著鳥籠子衝著兩人的背影大喊:”你等等我,你要去哪兒?懷桑有話跟你說!”
“一邊去!”一黑一白遠去的背影傳來魏無羨沒好氣的嚷嚷。
聶懷桑撓了撓頭皮,忽然又大喊:“晚上!魏兄,晚上來我這裏,千萬別忘了,我有好東西。”
“知道了!囉嗦!”